“可是,你卻不知道,你每賺取一分錢財,就沾染一分塵世之氣,也就離成仙得道遠了一分。”
吳塵聽這聲音如此說,不免有些焦急,一句話脫口而出:
“那我要怎麼辦?”
“千金散盡,而後仙緣自來。”那聲音回答道。
“千金散盡……”吳塵臉上展露一些不捨,胖臉上肥肉一抖,痛心地說道,
“我的錢財,都是自己白手起家,辛苦掙來的,讓我如何輕易割捨?”
那聲音冷哼一聲,道:
“既然你不願,那就等以後成爲冢中枯骨後,慢慢消受你的錢財吧。”
“冢中枯骨!”吳塵瞳孔擴大,感到近在咫尺的仙緣在離自己遠去,心中痛急,趕緊伸出手五指張開,做出不願放棄的姿態,說道,
“仙長,仙長!不要,我不要成爲冢中枯骨,我要成仙成道,我……”
“癡兒!”那聲音淡淡說道,卻有一股威勢隨之勃然而發,迫近吳塵,讓他有種窒息之感。
吳塵咬了咬牙,雖然不捨,權衡之下,堅定內心,說道:
“我願意,我願意放棄我的錢財,只求仙長能將我領入修行的道途中。”
那聲音輕笑道:
“既然你誠心誠意,我便送你一場造化。”
說完,吳塵手中突兀地出現一本小冊子,封面上寫着“化凡”二字。
吳塵對修道之事一竅不通,自然不清楚這兩個字代表着什麼,但他見書冊封面隱隱透着分玄妙的味道,知道它絕非凡品,說不定記載的是修仙的真意,趕緊迫不及待地要翻開封面,想查看後面的內容,卻發現書籍的紙張像是被漿糊粘合了一樣翻不開。
吳塵怔住,隨即聽見那個縹緲的聲音說道:
“在你做出實際行動之前,你是翻不開這卷《化凡》的。”
吳塵吸了口氣,眼中透出分狠勁,隨即說道:
“好,我會按照我所說,散盡千金,只爲能求得長生。還請上仙指點,我要怎樣做?”
那聲音笑了笑,說道:
“怎麼做,在你不在我。你若連怎麼做都不知道,我想你也沒有踏入修行路的必要。”
吳塵眸光閃動,凝視着《化凡》,沒有繼續說話。
下一刻,他周圍的景物扭曲,隨後化成齏粉,消失不見。
他猛地睜開眼,起身,看着周圍黑黢黢的一片,大口喘息,等定住心神,才發現自己已汗流浹背。
“《化凡》……千金散盡……”他又喘口氣,回想夢境中所見,咬了咬牙,眼中浮現一分狠勁。
……
沈長軒坐在長生夢的寶座之上,眼前浮現剛纔吳塵身在所謂的“長生幻境”中的畫面,臉上沒有表情。
同吳塵對話的那個聲音,自然是沈長軒發出的,目的便是逼迫吳塵金盆洗手,將錢財捐出用於救危濟困,同時放棄做那些不光彩的事情。
好在,這傢伙倒也不是冥頑不靈之人,接下來沈長軒便等着看吳塵的表現,若他能做到改過自新,沈長軒送他一場造化便送了就是。
至於那篇《化凡》,沈長軒也留了心眼,只保留了旨要,法門和具體修行方法都省去了,在沒人指點的情況下吳塵最多隻能修行到窺徑問道境,也用不出什麼法門。如此,便能避免吳塵修爲有成後鬼迷心竅,又去做那些缺德的勾當。
做完這些佈置,沈長軒便將長生夢注視的對象改成西邊的小耿正,確認他的安全之後便回到現實中,看天色已晚,便想睡下,忽然又好奇那登雲子既然把吳塵得罪了,估計在宛初府城待不下去,不知道接下來又去哪裏招搖撞騙,於是屈指,卻發現登雲子竟然趁着月色一路西逃,繞過玄武山,奔行百里,到了宛初府香淩縣地界。
登雲子因爲天色太晚而人還沒抵達縣城,便找了個破廟住進去,頗爲落魄。
‘這麼膽小?不像他的風格啊!’
沈長軒從占卜反饋畫面中看着登雲子緊張謹慎的模樣,完全無法將他和船上那說大話的老道士聯繫在一起,不禁會心一笑。
難不成,這位假仙長看似魯莽,實則謹慎,只是今天不小心翻了車?
聯想到登雲子在船上導演的那齣好戲,沈長軒不免搖了搖頭。
心思不過縝密之人,是想不出這樣一招的。
沈長軒輕輕一笑,正要散去占卜畫面,忽然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不禁凝眉。
‘登雲子比我原以爲的要謹慎縝密……謹慎縝密……那他後面表現出來的,未免太過不縝密了吧!’
沈長軒又忽然想起,自己進入船中,刻意隱藏了自身那磅礴的仙氣,讓登雲子瞧不出自己的虛實,但看出登雲子平平無奇後,他便放鬆警惕,待進入長生夢,和大野對話時,一身仙氣就自然而然透了一分出去。
沈長軒本來以爲,登雲子修爲低微,見識淺薄,即便已經捕捉到自己的仙氣,也不會聯想到船附近會有其他修行者。
但仔細一想,登雲子修爲雖低,見識未必淺薄,何況他多多少少做賊心虛,心思又敏銳,即便不能將突然出現的仙氣和別的修行者聯繫起來,也至少會有所警惕,不會那麼肆無忌憚地吹牛!
可他完全對沈長軒散發的仙氣熟視無睹!
難道,登雲子是故意裝成沒察覺到仙氣的!
沈長軒只覺後背發涼,他趕緊屈指一算,想弄清楚登雲子是否注意到自己散發出的仙氣,卻得到條件不足無法佔卜的反饋。
‘沒用……’沈長軒垂眉,再次進入長生夢中,將注視的範圍改到香淩縣東的破廟內,準備將登雲子拉進長生夢中,當面對質。
誰知道,他搜尋了一陣,卻完全找不到登雲子的蹤跡。
一股涼意便從他心底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