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細細思索,眼前浮現江頌的形象,只覺江頌與大荒魔之間的關係同那倆雙頭狼妖十分相似。
同樣的相互間存在某種關聯,同樣的一個的死會連累到另外一個。
沈長軒便有一刻詫異。
莫非,江頌和大荒魔之間的關係與那雙頭狼妖一樣,一體雙生?
循着這個方向推測下去,沈長軒逐漸有了個想法,心中波瀾起伏。
或許,當年夜行人知曉大荒魔和江頌的關係,將大荒魔從江頌身體中抽走,封印於水底,然後再抹去江頌關於另外一個自我的記憶,並誤導江頌以爲大荒魔是前朝高人封印。
於是便有了江頌爲求嶽州太平,毀家紓難,同大荒魔拼死鬥爭,用了數百年時間將大荒魔壓制住的故事。
這一切,都是夜行人的預謀。
如果是這樣,那江頌的經歷未免太過悲慘了些……
沈長軒垂下眼瞼,心中涌起百般念頭,隨後徐徐吐出一口氣。
“莫姑娘。”他注視着莫臨兒,說道,“能否爲我引薦你的那位師叔?”
莫臨兒見沈長軒臉色沉下來,不知其爲何如此,心中有些疑惑,隨即說道:
“師叔向來行蹤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在何方。我可以爲先生聯絡他,但不知道他何時會回話。”
沈長軒點了點頭,道:
“無妨,多謝姑娘了。”
莫臨兒眸光一轉,問道:
“先生爲何要問起我師叔的下落?難不成是爲了師叔的靈刃?”
沈長軒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說道:
“不錯,遇到了類似於雙頭狼妖的情況,想請你的師叔爲我解除難題。”
莫臨兒看出沈長軒說話時眼眸中呈現的一點若有若無的黯然和不忿。她善解人意,心思稍動,便知道此刻絕非詳細詢問的好時機,便說道:
“願師叔能幫得上先生。”
沈長軒點頭:
“但願吧。”
二人隨即見天色已甚晚,便一同離開湖心島,回到嶽州府城,相互道別,各自離去。
沈長軒居住的旅店已經被那冒失的和尚毀掉,故而他沒有直接回旅店,而是在嶽州府城的大街上隱沒着身形緩緩行走。
江州府沒有宵禁,但畢竟夜已過半,大街上除了值夜的守衛,就別無他人。
風輕輕吹來,拂過沈長軒耳邊的青絲,他若有所思,幽幽一嘆。
讓他思緒不寧的,正是江頌的事。
眼下江頌與大荒魔的祕密逐漸有了眉目,但沈長軒目下仍只能等江頌找回當年的記憶,再對症下藥。
當然,莫臨兒帶來的消息給予了他一絲希望。只是不知道雙頭狼妖的情況同江頌有什麼不同,那斬斷因果恩怨的靈刃是否能對江頌有效。
而除此之外,讓他有些不滿的,是夜行人的做法。
沈長軒某種程度上能夠揣測到當初對江頌下手的夜行人的心思。顯然,只在荒澤中設立禁錮水脈氣機的法陣,並不能保證陣法完好無損。
除非,用某種方式,將一位高人牽制在水澤之中,守護陣法,避免某些“宵小”之輩的破壞。
妙啊……沈長軒冷笑一聲,看天空明月高懸,目光一凝。
他向來冷靜,知道切不可因心中的推測而冒失行事。
若江頌恢復記憶,弄清楚前因後果,證實江頌這些年經歷的一切都是夜行人謀劃的,他便要找到唐淵海,爲江頌討個說法。
冷靜,沉着……沈長軒暗暗想着,打消腦海中的雜念,思緒回到自身的修行上。
江州府城靈氣被他吸收一空,至少要半個月時間後才能恢復。顯然,爲了修爲更上一層樓,得另尋寶地修煉。
究竟去何處?
沈長軒稍加思索,很快便鎖定了目標。
若是東渡大海,抵達沒有發生絕地天通的東洋國,正可吸收東洋國澎湃的天地靈氣爲自己所用。
這個念頭剛在他腦海中萌生便揮之不去。
說做就做,他悄然在大街上留下一個常人看不見的分身,然後騰身而起,往東方飛去。
這個世界的人間,和他前世所在的地球有幾分相似。
比如,太陽從東方升起;又比如,東邊大洋之上日出的時間,總比西邊嶽州府城要早些。
所以,當沈長軒腳踏滄波,立於東海屏障之前的時候,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而此刻距離他離開嶽州府城,才過了兩個時辰。
沈長軒凝視屏障,目光閃動。
他意識到,屏障對面,天地靈氣要充盈許多。
顯然,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屏障也算是一道鎖住天地氣機的陣法設置。
和江州府城朝天嘴的朝天闕原理不同,單殊途同歸。
沈長軒定住心神,正要穿過東海屏障,忽然聽見一聲:
“嘿嘿,你們這些無知的修行者,就不要妄想能穿越屏障了。”
沈長軒循聲看去,目光透過海水,落在水下一道青色的身影。
那是一隻不停吐氣,看上去頗爲悠閒的青蟹。
“你是水中的蟹兵?”沈長軒凝眉,問道。
青蟹“咕嘟咕嘟”吐出一串氣泡,然後笑道:
“無知的修行者,不錯,我正是東海巡遊蟹將謝元深是也。”
“哦。”沈長軒點了點頭,不再理它,而是繼續凝視東海屏障。
青蟹見狀有一瞬的錯愕,隨即再次“咕嘟咕嘟”吐氣,說道:
“別做無用功了,這屏障乃是龍王爺所設,你一個平平無奇的修行者,如何破解?”
沈長軒聞言瞥了青蟹一眼,然後繼續打量東海屏障,不作迴應。
這屏障似乎只是單純的屏障,並沒有特別的機關。
他暗暗思索着,卻聽見青蟹嘮叨不停:
“說實在的,我在海中巡遊,本職工作是防備你們這些無知修行者穿越屏障。
“不過你一定好奇我爲什麼沒有朝你動手吧?嘿嘿,不妨告訴你,早些時候,我還會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現在看透了,我動不動手,你們都不可能突破屏障,到東海的那頭去。
“既然如此,那我還費什麼勁,不如讓你們陪我聊聊。話說回來,這些年東海的修行者也少了,幾年才見一個,平時又沒有別的人找我說話,可憋死我了……喂喂喂,你要幹什麼,快住手!”
它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不對,兩隻眼睛從甲殼中冒出,緊緊盯着沈長軒。
在它的注視下,然後沈長軒向前踏出一步,身體沒入東海屏障中。
“蟹兄,沒空陪你閒聊了,再見。”他擺了擺手手,身形一閃,轉眼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