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樂遊壺,請神仙收好!”他用蹩腳的大乾話說着,誠惶誠恐。
沈長軒將他的神情收入眼中,淡淡一笑,隨即用出攝拿術把樂遊壺收入袖中,而後借儲物令牌將之放進儲物空間內。
他便看向那頭領,輕輕一笑。
這笑容卻叫此人愈發惶恐。
“神仙爺,你,你剛纔是說這傢伙任由我發落?”頭領小心翼翼地指着窗戶前戰戰巍巍的魔門餘孽,試探地問道,“可是,可是……”
他話本來就說得蹩腳,此刻一緊張,接下來的話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沈長軒便說道:
“你是想說,你修爲不如他,別說處置他了,等我走了,甚至還會被他拿下,是吧?”
頭領咬牙點頭,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不得不認清這個現實。
‘他雖說奸猾,畢竟本身也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既然已經將東西都給我了,也不必過於爲難。’沈長軒暗暗想道,旋即將目光移向那魔門餘孽。
魔門餘孽注意到沈長軒的注視,登時心如死灰,然後咬着牙說道:
“我知道怎麼做!”
說完用手抓住胸口,手指沒入肌膚之內,瞬間有蒸汽似的氣息從胸口中冒出。
他在散功,只求能保住性命!
沈長軒注視着他,沒有發話,等他徹底沒了修爲,然後纔對那頭領說道:
“如何處置他是你的事,我不多加干擾。不過——”
他指了指那身形委頓下來,不停咳嗽甚至咳出血的魔門餘孽,繼續道,
“他身爲魔門之人,喪盡天良的事沒少做。我不希望有一天看見他又在世間害人。”
“你——”聽沈長軒這麼說,魔門餘孽睜大眼,眼中透出恐懼與憤恨之意,道,“你騙我!”
“我未曾對你承諾什麼,談何欺騙?”沈長軒冷冷說道。
魔門餘孽氣急,卻無能爲力。
沈長軒看向顏目人頭領,道:
“剩下的,你自個兒看着辦吧。”
說完再次隱沒身形,消失不見。
沈長軒離開後,那顏目人頭領眼中仍然閃爍着驚異的光芒。
自始至終,他都沒能看出此人的真實修爲如何,只知其定然不凡,否則不足以三言兩語就讓那魔門餘孽束手就擒,連反抗的膽量都沒有。
許久之後,他纔看向那魔門餘孽,正要收拾此人,突然若有所思,用大乾語問道:
“剛纔那神仙到底什麼來歷,你爲什麼那麼害怕他?”
魔門餘孽嘴角抽了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眼中頓時透出一分不屑:
“你連他都不知道?我們聖門之主,當時就是死在他的劍下的!”
“是他!”作爲常年在廣都府活躍的商人,顏目人頭領自然聽說過厲如海的威名,也知曉厲如海是被御使仙劍的高人一劍斬殺,身體頓時抖了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
星夜漫漫,涼風習習。
“深夜造訪,還望趙真人莫要見怪。”在此之前,他沒有忘記在長生夢中通知趙茵,於是踏入長幹山時,眼前趙茵已手拿拂塵迎接,嘴角含着淺淺的笑容,目光灼灼看着他。
“我前腳纔回到山中,你後腳就來了,可真巧。”她笑說道。
沈長軒心中有所喟嘆,趙茵並非纔回到山中,而他更不是湊巧抵達,看似機緣巧合,實則個中是另有緣由的。
不過他心中雖然這麼想,卻並沒有明說,只道:
“着實挺巧。”
說到這裏,他嘴角浮現笑意,道,
“可拿到虛無之鐵了?”
趙茵便道:
“拿是拿到了,我這就可以給你。不過你專程趕來長幹山,我豈能不做一回東道主,請你喫一杯茶?這邊請吧。”
沈長軒拊掌笑道:
“我原本也有此意,只是不好開口。呵呵,既然你這樣說了,還請帶路。”
便跟隨趙茵向半山的房舍走去。
長幹山中樹木蔥鬱,趙茵與沈長軒並排而走,前方樹木竟然自動向兩邊分開,顯露一條登山古道,於這星夜之中、羣山掩映之下,倒顯得頗有幾分意境。
“當年我興建長幹山的時候,他也曾來到此地,指導了兩句,這山道也是他指點我佈置的。”趙茵解釋道,
“所以我才特意沒有用飛行術,想同你在此地走上一番,緬懷一下當年,緬懷一下他……”
說到這裏,她頓了下,眼中光芒閃爍,有種百味雜陳之感,隨後輕輕吐口氣,挽住鬢角青絲,看向沈長軒,
“抱歉,你面前我不該用‘緬懷’一詞。”
沈長軒擺了擺手,說道:
“無妨,我非是他,你用什麼詞我都不介意。”
他說着,看似閒庭信步而走,實際速度不慢,此時已走完三分之一的路途。
他便看着趙茵,頓了頓,終於還是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當年那位沈君,有何故事?想來他應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可我幾乎沒怎麼聽說過他的事蹟。”
趙茵眸子中透出分懷念,嘴角的笑意越發濃厚,忍不出發出“呵呵”的聲音,然後說道:
“以老師的本事,要天下聞名,當然是做得到的。只是他爲人低調,除了修行界最厲害的那羣人知曉他的存在外,倒並無什麼能令他聲名遠揚的事蹟。你沒怎麼聽過他的過往,很正常。”
說到這裏,她便擡頭看了眼墨色的天空,補充道,
“轟轟烈烈的大事沒做過,倒是指導我們師兄妹三人的時候,和我們在人間遊歷,一起做了些算不了什麼,但回想起來足夠有趣之事。
“你要聽嗎?”
沈長軒笑道:
“願聞其詳。”
趙茵卻噙着笑容搖頭,然後伸出手指着前方的屋舍,說道:
“莫急莫急,同我一邊喫茶,一邊聊他的過往,豈不美哉?”
“那就如此說定了。”沈長軒拊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