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一直聽着窗外雨打雷鳴的聲音,腦中什麼也不想,就那樣靜靜躺在牀上,直到大雨停了,她才睡了過去。這一睡就是一日一夜。
彩蓮趙媽媽等人早就得了她的吩咐,不敢喊醒她。淺月閣衆人做活都躡手躡腳,不敢發出聲音,期間淺月閣也無人來打擾,靜寂無聲。
第三日,七月初七,是天聖皇朝一年一度的乞巧節。
一大早上起來,雲王府就開始熱熱鬧鬧,不停有動靜和笑聲傳來。
雲淺月被吵醒,睜開眼睛,房中的景物熟悉且陌生,她愣了會兒神,才推開被子起身下了牀。打開房門,彩蓮、聽雪、聽雨還有淺月閣的幾個小丫頭人人都穿得衣着鮮豔,描眉撲粉,喜氣洋洋,就連趙媽媽也換了新衣稍作打扮,她奇怪地看着她們,疑惑地問:“這是有什麼喜事兒?讓你們一個個這麼高興?”
“小姐,您醒啦?”彩蓮聞聲連忙走過來,一臉歡喜地看着雲淺月,“小姐又睡過頭了,今日是乞巧節啊!這府中如今人人都在準備晚上乞巧呢!奴婢們也在準備呢!”
“哦!”雲淺月點點頭,想着日子過得真快!
“小姐,您睡了兩日兩夜,餓了吧?老奴這就去給您端早膳。”趙媽媽看着雲淺月,見她點頭,她連忙向廚房走去。
“小姐,奴婢也正在給您準備今日乞巧用的東西呢!你喜歡用什麼乞巧?”彩蓮問。
“都有什麼?”雲淺月將身子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問。
“有很多呢!燭臺、香爐、瓜果、繡品、綵綢、繩結、香囊等等,都可以用來七巧的。”彩蓮道。
雲淺月聽到香囊兩個字心思一動,想起她繡了半截的香囊,心中忽然有一股鈍鈍的感覺。她不答話,轉身回了房間。
彩蓮一愣,連忙擡步跟進屋。
進了房間後,雲淺月一眼就看到放在軟榻上的包裹,她走過去將包裹打開,只見在衣物的最上邊放着那個繡了半截的香囊,她靜靜看着,眸光忽幻忽滅。
“小姐?”彩蓮疑惑地看着雲淺月,目光落在打開的包裹上面的香囊上,頓時奇道:“這裏居然還有繡了一半的香囊?”話落,她好奇地伸手拿起來,頓時驚異,“居然還是雙面繡法的香囊!好新鮮!而且這手藝可真好,小姐,這是誰……”
彩蓮話語說到一半感覺不對,擡頭看向雲淺月,見雲淺月抿着脣不知道想些什麼,臉上的神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如蒙了一層濃濃雲霧,眉眼間有什麼東西化不開。她頓時住了口,小心地喊,“小姐,您怎麼了?”
雲淺月從香囊上移開視線,扯了扯嘴角,搖搖頭,“沒什麼!”
雲淺月不說話,目光看向窗外,有些飄遠。
“這樣的月牙白的絲錦似乎全天下只有景世子有呢!”彩蓮來回翻看着香囊,“小姐,是不是景世子身邊侍候的青裳姑娘給小姐收拾衣物時候拿錯了?否則怎麼這個半截的香囊在您包裹裏?”
雲淺月依然不說話。
彩蓮敏感地覺得這個香囊大約是和小姐有關,她輕輕將香囊放下,看着雲淺月的背影,再次詢問,“小姐,您想好用什麼乞巧了嗎?今日景世子是否跟您一起乞巧?”
“我今日不乞巧。你們去準備自己乞巧吧!”雲淺月回身走到清水盆去淨面。
彩蓮一愣,“小姐,今日可是天聖一年一度的乞巧節,天聖上下所有女子都是在這一日乞巧的。就連宮中的皇后娘娘和太妃娘娘等各宮的妃嬪娘娘們也是一樣乞巧的。有的人祈求姻緣,有的人祈求庇佑圓滿,有的人祈求平安萬福,有的人祈求子孫富貴等等。您今年可就及笄了,如何能不乞巧呢?”
“不想乞,況且我也沒什麼要祈求的。”雲淺月道。
彩蓮看着雲淺月,張了張口,半響才小聲問:“您是不是和景世子鬧矛盾了?”
矛盾?雲淺月將娟帕蓋在臉上,想着要是真鬧矛盾就好了。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簡簡單單一個矛盾就能解決的。本來消散的鬱結之氣再次涌上胸口,她擺擺手,“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我說了不乞巧,別再多話了!”
彩蓮立即住了嘴,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道:“奴婢還要給您梳頭呢!”
“我自己梳!”雲淺月蓋着娟帕仰着臉站在水盆前道。
彩蓮訝異了片刻,點點頭,走了出去。她雖然平時嘰嘰喳喳嘴碎一些,但是其實也是個心細的主,想着小姐的心事肯定與景世子有關。
雲淺月站了片刻,放下娟帕,轉身走到梳妝檯前坐下,鏡中映出她清麗的容顏,這一張臉往日張揚明媚,今日卻有些憂鬱,她蹙了蹙眉,撇開臉不看鏡子,伸手拿起梳子,輕輕攏着三尺青絲,腦中不受控制地想起這幾日一直有那麼一個人爲他綰髮,對鏡梳妝,賞心悅目……
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突然手中的梳子再也梳不動三尺青絲。
“小姐,您先喫飯吧!頭一會兒再梳。”趙媽媽端着飯菜進來,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