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穿之一世夙願 >第55章 事遂不順
    “下雪了?”我心裏一喜,喊了聲容芷。

    “怎了?珍主子!您醒啦!”容芷推門進來滿面笑容的說。

    “竟都到晚上了,今日…無事發生吧?”

    “皇上今日未時來過一趟,問您爲何沒去用午膳,奴婢說您還睡着,皇上未打擾便離開了。”容芷想了想說。

    “你們怎不叫醒我?”我一邊穿衣一邊說。

    “您吩咐過沒有要緊事不必叫醒您。”容芷說。我一想,似乎有這麼一回事。

    “您這是準備去哪?”容芷見我穿上了一身旗裝又繫上了純白的狐皮披風問。

    “去養心殿找……”我想當然的說,卻又覺不對勁,今日已是初一,似乎依舊是他必須和皇后同寢的日子。

    我心中一悶,窗子被北風颳開來,容芷忙去關,我卻見到飄入殿內的風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穿上了雪灰緞繡花盆底,反正如今一時半會也再睡不着了,倒不如出去見見此刻翩然大雪的紫禁城。

    我推開殿門,冷風便灌着冰絲吹到我的臉頰上,有一絲生疼,然而紛紛落地的大雪卻還是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珍主子,外邊冷,您還是莫出去了,奴婢這就給炭盆子添添火。”我聽到容芷的聲音傳來,然而我卻依舊踏了出去,如此景觀在21世紀卻只能見到遊人如織,縱然大雪也全然是各色雨傘遮蓋視線無甚美感,此刻不去觀賞畢竟遺憾,而且還是在夜晚。

    容芷和芸洛知道拗不過我也便跟了出來,我裹緊厚重的披風,在幽深朱門間邁步。

    宮殿上的宮燈隨着風雪搖曳,此際更讓這座紫禁城蒙上一種神祕的美感。大殿前白玉所砌的雕花欄杆不用銀裝素裹同樣聖白似雪,只琉璃瓦的屋頂上已鋪上了一層霜雪,充滿着皇家瑞氣。

    望着不遠處的養心殿,我的心裏不禁黯然,此刻,他和皇后同寢。帝王這兩個字提醒着我當初選擇留下就該做好一切心理準備,放下那個時代的一夫一妻制,接受他不是我一人的夫君這個事實,但我也該慶幸放眼清代帝王只他的妃嬪最少。若是康熙年間,雖然是盛世後宮卻也盛,和皇帝相見一面都是奢侈,更不必祈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雪花似乎漸漸在變小,我試探着伸出手來,絨白如絮的雪便落在我的手心緩緩融化成水滴。

    “如此寒冷卻還有心出來賞雪之人,興許也只有你了。”我聽到熟悉的清冽聲音,回過頭去,見到一身黑色披風裹在龍袍上的他眉目如星。

    我愣了一會兒,很是驚喜,卻又奇怪着向來跟着他的那一羣人,不該無聲響的過來,我竟都未察覺。我又看看他身後,這才發覺那些太監又被他支到幾米開外侯着了。

    “皇上,您今日不是該和皇后在一起。”我疑惑的問:“皇后呢?在養心殿嗎?”

    他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此爲祖制,你勿多心。”

    “嗯,我知道。”我露出一個笑容來顯示自己並無那麼小肚雞腸。自李蓮蕪後我便開始倍加相信他,就算知道他身不由己的時候心裏難免總有一絲堵但卻也不會懷疑他的心。

    “朕有些睡不着,便出來走走,卻未曾想見着了你。”他說,聽他的意思是將皇后一人獨自留在養心殿了,想起今日慈禧勸誡皇上時皇后望着他倍加期盼卻又不失擔憂的眼神,無論慈禧如何撮合終究是強扭的瓜不甜。

    “對了,皇上,您今日可是喫到了摻着花生的素面餑餑?”我轉移話題問,他點了點頭。

    “那我要恭喜您,那個花生是我特意放在素面餑餑裏面的,只有個別有,喫到的人今年運氣定然好!”我衝他笑着說。

    “原來是你。”他一笑,卻又正色道:“不求朕有好運,只求國家今年無災無難吧。”

    “皇上,上回水災之事如今可有妥善?”我見狀問。

    “京兆泰被罷了官,底下也無人敢再進言停修圓子,被挪用的軍費未補,賑濟災民的那些個小數目銀兩恐怕也是雨落旱土無濟於事。”他輕嘆一聲,微微蹙眉:“朕每想起這些,便不勝其擾。”

    我聽聞,也不由憂思起來,從未想過我也會被他的憂民之心所感染去想這些以前不諳世事的自己從未擔憂的國之難題。

    “今日是大年初一,這些個煩憂之事您先莫去想,至於解決方法,總會有的。”我勸慰他說。

    然而他望着遠方柳絮般翩然落在宮殿屋檐飛角上的雪花,開始沉默起來,我望着他如星辰般的眸子,似乎依舊在沉思着什麼,我並未擾他。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望着飛雪,又像是在聽雪落地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寧靜。

    雪連下了好幾日方纔止住,雪後的故宮愈加透着一種皇家的威儀。紅磚碧瓦,曲徑通幽,**神聖,厚重的歷史原本就已爲這座皇城添上些許神祕色彩,然而積雪之下的宮殿更是有一種窒息得讓人忍不住探視的美,然而卻又冰冷拒絕任何人對它的探視。

    我踩着積雪卻能聽見腳下咯吱的聲音,一個花盆底印便清晰印了出來。

    “珍主子,聽說頤和園又裝上了稀罕物呢。”芸洛在我一旁說。

    “什麼物件?”我問。

    “好像是叫電什麼……燈的,可神奇了,一點上,直照得整個屋子都亮堂堂的,奴婢還從未見過如此亮的燈,多少根蠟燭和煤油燈可都及不上這一盞。”芸洛頗爲新奇的說。

    我卻一笑:“電燈嗎?頤和園竟就安裝上電燈了。”

    “對對對!正是電燈呢,那洋人的東西竟也不錯,珍主子果然博識,奴婢聽說頤和園不但安裝了電燈還新砌了鍋爐房……”芸洛說着,我卻覺有些不對:“可是,安裝那些東西定然又是一大筆不省心的花費吧。”

    他定然很是爲難吧,慈禧處處講究哪樣都以孝字當頭不讓少,偏偏此時國庫正缺銀兩。那日方纔見他大年夜的憂思,她卻並不體恤他的心情,以享樂爲先。

    我正想着,卻不覺碰了一個人滿懷,定睛一看卻是慌慌張張的小德子,他擡頭見撞到的是我忙不迭的跪下來:“珍主子贖罪!奴才不長眼!並非有意冒犯。”

    “起來吧,起來吧,何事如此慌張?”我扶起他奇怪的問。

    “醇親王病情忽然加重,皇上心急如焚,但需得在皇太后定下的那日去,皇上實在等不及,便差奴才速速去尋翁大人。”小德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奴才要速速去了。”

    “醇親王病重!”我一驚,看着小德子快步離開的身影我連忙當即決定往養心殿走去,未想到新年伊始卻接二連三的不順。

    尋到養心殿,我讓人通報了一聲,叫容芷她們在屋外等我。

    推開門去,正見到他將一張紙揉成一團扔到一旁,有些焦灼又有些氣惱的模樣。

    “皇上。”我關上門,走了進去,他見到我眉頭卻也並未舒展:“珍兒,今日,朕實在難以靜下心來!”

    “方纔我遇到小德子了,他將事情都與我說了。”我輕嘆一口氣說:“我知道您心裏焦急,醇親王府可有請太醫?”

    “親爸爸說是要親自請御醫去,不許請外醫。”他說,眉間滿是擔憂:“朕知親爸爸是一片心意,只願那些個御醫非庸碌之人。”

    非得親自請御醫?慈禧何時竟如此心善,莫非是看在醇親王是皇帝的生父之上,又或是體恤老臣?然而爲何又不許醇親王府裏自己請外面的大夫?不知爲是否是我多心,我總是感覺其中透着古怪。

    “稟報皇上,翁大人已到。”外面有人通報,他霍然站起身來。我見到一名樣貌和善身着官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蓄着鬍子已顯老態,他便是赫赫有名的帝師翁同龢麼?

    他還未行禮皇上便迎了上去:“翁師傅不必多禮!”

    “禮數不可廢,老臣參見皇上……這位想必是珍嬪吧。”他定睛看了我的裝扮一眼又知他的后妃中只我最可能出現在養心殿便猜測出來。

    “是,翁大人不必多禮,您和皇上商量要事要緊。”我說。

    “翁師傅,您知,如今在禮法上醇親王非朕之父,而是七叔,他的病況都是直接奏報親爸爸。身爲他的兒子,朕竟無權得知,若不是今日世鐸奏報,朕都不知,醇親王已四肢不能動……”他說着眼圈紅了起來。

    “天祖在上,必有聖佑,皇上且寬心!”翁同龢寬慰他說。

    “翁師傅,您是否去醇王府探望過?”他問。

    “曾去數次,爲避人耳目不敢請見。”翁同龢答。

    “今日是否去?”光緒忙問。

    “皇上,臣知您今日召臣之意,您暫時不能得皇太后旨意前去親自探望,老臣即刻就啓程去醇親王府,再來複報病情。”翁同龢行禮說。

    “您若見到醇親王,但請代朕一語,吾心…惦念。”他開始哽咽,但興許是他頂着帝王這頂帽子逼迫自己不落下淚來,只聲音中的微微顫抖直讓我不免心疼,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父母畢竟是至親之人,我知他心裏明明焦急萬分恨不得立刻趕去卻只能乾着急的無奈,就是在他敬如父的翁師傅面前他也爲避免被屋外太監聽到而只能稱自己的父親爲醇親王,這是一種有父卻不能認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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