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站就是大半個晚上,??倆人腿都站麻了,纔有人出來,說夫人與主公不方便,??兩位請回罷。
三個小姑娘敗興而歸的事兒,??沒多大一會兒就傳遍了西院。
西院地方雖大,??但眼下住的人多,處處都是眼線,??各家一舉一動都互相盯着。
他們嘲笑三個小娘子遭人嫌棄之餘,免不得要想,到底是趙羲姮善妒不許人近衛澧呢,??還是衛澧自己沒瞧上這些小娘子?
三人姿容算是上乘,??比起趙羲姮來,雖不夠看,但也不差,男人都是貪新鮮的,即便身側有個天仙兒,??也不免對野花野草動花花腸子,??他們思來想去,倒不覺得是衛澧守身如玉潔身自好,??而是三個小娘子不入他眼罷了。
人總是習慣以己度人,他們當個小小的太守就已經左擁右抱妻妾成羣,當然不信衛澧不想坐擁齊人之福。
只不過,衛澧到底是不喜歡三人的長相呢?還是不喜歡她們的『性』格呢?
衛澧與趙羲姮再次沐浴完,??已經是半夜了,他從後將整個人圈在自己懷裏,下巴墊在她肩上,一下一下親着她的臉頰。
方纔難受時候是真難受,刺激時候是真刺激。
“誰惹你不高興了?拿我撒氣。”饜足後的男人說話也溫柔了。
趙羲姮手痠,身上也累,半點兒擡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你自己沾花惹草不知道?”
“趙羲姮!”衛澧驚呼出聲,讓趙羲姮一個激靈驚醒了,他繼續道,“你不能這麼沒良心,我什麼時候沾花惹草了,我天天除了書房軍營就是圍着你打轉兒,潑髒水也不帶你這樣兒的。”
“嗤……”趙羲姮一下子笑出來,她掩掩脣,“那我錯啦,不該這麼說你,主公不要生氣。”
衛澧這才心滿意足地繼續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他也不笨,稍一思索,就想到了西院那些鶯鶯燕燕。
他就說那些人來雖是拖家帶口,但怎麼帶的全是些女的,原來打着壞他清白的主意呢。
今晚那什麼劉小娘子,怕就是其中的一員。
“照我之前說的,就該將他們趕出去睡大街。”衛澧怒道。
“行了,再過幾天述職完,辦個宴會送走他們就是。”趙羲姮把手伸過去,撒嬌一樣放在他掌心:“主公我手痠,你給我捏捏。”
衛澧臉一紅,聲勢不自覺就弱下來,給她『揉』了『揉』手指。
她的手素白如玉,柔若無骨,指尖與骨節處都是淡淡的粉『色』,就是這雙手,方纔捏着他的命,最後沾着不可言說的東西。
他越想越臉越紅,喉嚨發緊,呼吸急促,忙偏開目光,將話題也轉移了,“那就讓他們把那些女人都送回去,省得你礙眼。”
“這倒不用,你沒那個心思,他們還能強迫你不成?你要是有那個心思,我就是把府裏上上下下搞得連只母蚊子都沒有,也照樣攔不住你。”趙羲姮懶懶道,她對衛澧是放心的。
平州地廣,若讓那些小娘子們獨自啓程回家,萬一路上遇見危險可不好。而且若是就這麼將人送走了,他們指不定嘀咕是她怕了呢,就該讓他們瞧瞧,可不是她不大度,是衛澧自己不想要的。
衛澧聽出她言語中的信任,心又酸又軟,像是泡在了溫水裏一樣,親親她的指尖,彆扭地轉過頭去。
這種場景他應該說些酸溜溜的話纔是,但他實在說不出來。
但是一想到上次與趙羲姮談話時候,她是很想要像他阿耶那樣能說酸話能寫酸信的夫君,衛澧燥紅着臉,含住趙羲姮的指尖『舔』了『舔』,頭皮發麻地用深情的目光凝視着她,然後像念稿子一樣道,“阿妉,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妻子,我這輩子肯定不辜負你。”
他說完之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
趙羲姮渾身一哆嗦,連忙將手指上的溼濡在他身上擦了擦,“有病看病,沒病發什麼『騷』?”她神『色』複雜,又補充道,“好油膩好做作啊。”
衛澧整個人都要裂開了,他以爲,他以爲趙羲姮會很喜歡很感動,沒想到這麼嫌棄,“不是你喜歡這樣兒的嗎?”
“誰說我喜歡的?我不喜歡。”又酸又油,衛澧以後要是還對她做這樣的事情,她怕是會瘋。
“你上次自己說的!”
“哪次哪次?我可不記得我說過。”
趙羲姮雖不趕這些人走,但衛澧卻將這些人禁足了,一個都不許從西院踏出來,更不用說到趙羲姮面前膈應人了。
他嘆氣。
集安太守過了四五天才到,算是來得最晚的一撥人之一,不是他有恃無恐,而是路上車馬壞了,耽擱了行程。
他一來被西院前的陣仗嚇着了,這是來述職呢,還是來坐牢?心裏戰戰兢兢,覺得不愧是衛澧,這麼久不見,脾氣還是依舊的不好,行事還是依舊的殘暴。
他女兒此遭也跟着來了,小姑娘原本想拜會一下趙羲姮,但連門都出不去,心裏難免酸澀。
又覺得趙姊姊配那個衛澧實在可惜了,他太兇了,連門都不讓人出,也不知道對趙姊姊好不好?想必是不好的,當初走的時候就對姊姊不好,一個勁兒的吼她。
現在姊姊懷孕了,希望衛澧別那麼兇了,也不知道自己給的那個護身符有沒有保佑她。
謝青鬱在雍州和平州來回折騰的兩趟,一趟比一趟打擊大。
第一次趕上了趙羲姮與衛澧成婚,他做了次孃家哥哥把人背過門;第二次他走在衛澧府上,所有人都衝他喊舅老爺不算,而且真的要當舅舅了。
他自平州回來後,臥牀病了一場,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平州第三次,但給趙羲姮和未出生孩子的禮,他還是精心挑選後命人送了過去,順便帶了兩三個嬤嬤。
謝青鬱見趙羲姮身邊都是年輕的小姑娘,覺得不大放心,特意讓自己母親選的人,又傳信給趙羲姮,這些人讓她放心用就是,他沒『插』什麼眼線,也沒做什麼手腳。
這話說出來,雖誠心敬意,但不免有些酸澀卑微之感,令人唏噓。
謝家主見謝青鬱病過一場人又穩重許多,旁敲側擊與他提起了娶妻之事,這次謝青鬱沒有像往常一般斷然否決,而是沉默了一會兒,繼而點頭,“看緣分罷。”
那就是沒有拒絕的意思。
趙羲姮既然已經在平州安家,他縱然心裏不甘,但也只能放手。希望他遇到個合適的人,然後能敞開心扉好好對她,別既辜負了趙羲姮,又辜負了別人。若是遇不見合適的人,那就是命,從旁支裏過繼個孩子繼承衣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謝青鬱總是這樣,在兩方之間衡量端平,試圖做到十全十美萬無一失,希望哪一方都不辜負,但最後導致處處差強人意,終究兩件事都辜負了。
前車之鑑已經給足了他教訓,他不敢再如此了。
一年半的時光,趙明心從飛揚跋扈的少女,成爲了飛揚跋扈的少『婦』人。
她除卻在衛澧和王之遙手中受過一段折辱,便再也沒受過什麼委屈。
高句麗王也不知道看上了她哪點,對這個小嬌妻唯命是從,不僅掏出一半國庫給趙明心在宮內搭建晉陽風格的小鎮,還爲她放言要改立世子。
趙明心雖對這個老頭十分不滿意,但不得不虛與委蛇。
原本趙明瑾安慰她,讓她牢牢把持住高句麗王后,利用高句麗的兵馬,協助他攻克平州,但高句麗王雖『色』令智昏,但還不至於糊塗到這種地步,爲趙明瑾打江山,他圖什麼?
但他又不想讓自己的小王后失望,於是纔有了那次劉渙與王之遙圍攻平州,他在一邊撿漏煽風點火。
若說趙明心的一生之敵是誰,那必然是趙羲姮,她對趙羲姮的執念,遠比她做不做公主要強許多,她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能將趙羲姮踩在腳下,看她翻不了身。
原本趙羲姮被衛澧這個『亂』臣賊子掠奪走,她以爲趙羲姮這輩子算是爬不起來了,結果她被嫁給一個老頭子,衛澧卻屢戰屢勝,相形之下,也不知道是誰爬不起來了。
趙明心又急又氣,但她在北高句麗,與平州隔着一條江,與不鹹城更隔着千萬重,見不着趙羲姮到底是什麼情況,抓心撓肝的難受。
她整日沒事的時候就祈禱趙羲姮過得不好,要是流產就好了,一屍兩命更好。衛澧看着也不像個會疼人的,說不定趙羲姮現在偷偷哭呢,這麼一想,趙明心暢快許多,雖然高句麗王年紀大,但疼她不是?
但她並不曉得,現在天逐漸暖和起來了,衛澧那顆被按下的,征伐高句麗的心也跟着逐漸暖和的天氣復甦起來。
他做了兩張小紙條兒,給趙羲姮抓鬮,南北高句麗,趙羲姮抓着哪個就先打哪個。
好死不死,趙羲姮手中紙條一攤開,上頭寫了個“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