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他應當隨着凱旋大軍一併回來,??接受百姓歡呼崇敬,??像個英雄一樣，但他一不愛這種活動，那些人用打量探究目光着他,??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猴。
好在平州他最大,??他樂意做什麼也沒人管得了。
華尚樂戰戰兢兢,??食不咽夜不能寐，怕衛澧『操』戈冀州。
但衛澧正忙着呢,??哪有空理他？
自衛澧那夜回來，就連屋子半步都沒踏出去過，恨不得拿根針把自己和趙羲姮縫在一起,??黏黏糊糊像團漿糊,??連她洗澡起夜，他都半步不離的。
趙羲姮第一次見識到“小別勝新婚”威力多大。
她雙眼無神，仰躺在牀上，目光直直盯着帳子上『乳』白『色』的梔子花，任由衛澧像啃骨頭一樣啃她的臉頰、脖子。
她皮薄肉嫩的,??衛澧時候控制不好力道,??她就照着他頭上拍一爪子，他便哼哼唧唧地放輕動作。
衛澧現在每日要睡三覺,??早上喫過飯後的回籠覺，養足精力午覺，還晚上正覺，美其名曰是養身體,??但實際上帳子一拉，隔絕了外面的視線，藉機行不軌之事，當然大多數時間還是睡覺，趙羲姮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麼多覺。
她並不想陪他耗費時間在牀上，但衛澧要命的磨人，見她出去就嚎，一遍一遍喊她名字，攪得整個院子都能聽見，然後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嬤嬤和侍女們紛紛偷笑。
他不要臉，趙羲姮還要臉，只能認命和他廝混。
但不軌也就是啃啃皮兒的不軌，剩下他實在不敢繼續下去。
他咬咬趙羲姮鎖骨，臉已經紅了一片，呼吸粗重，氣喘吁吁，眼底一片水光『蕩』漾，渾身熱得不行。
趙羲姮默唸她是一條鹹魚，然後閉上眼睛隨他去。
她衣襟敞開着，『露』出裏面半遮半掩的藕荷『色』小衣，還雪白細嫩的肌膚，上面是斑斑紅痕和水漬。
衛澧抱着她蹭來蹭去，一副難受又欲罷不能的樣子。
趙羲姮心裏罵他活該，自作自受。
衛澧並不滿足於她反應，硬是貼着她耳邊吹氣，非要她也跟着面紅心跳的才罷休。
他摟着她的肩，道，“阿妉，你好軟啊。”
趙羲姮，“？？？”
她一子睜開眼睛。
衛澧低頭，往她鎖骨下蹭了蹭，哼哼唧唧像條找『奶』喫小狗。
趙羲姮一口咬住他耳朵，含糊不清問，“你再說一遍？！”
“什麼軟？”
衛澧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她氣了，擡起狗頭，眼尾猩紅，很不知死活道，“哪裏都軟。”
趙羲姮掐着他脖子把他掀翻過去，眼中飽含淚水，“你娘！??”
衛澧眼睛瞪的老圓，彷彿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但卻不敢動作，怕“你怎麼了？”
“你閉嘴，不許再說我胖了！老子不胖！就算胖也是暫時的！”趙羲姮揪着他脖領子道，擰眉道。
“我哪裏說你胖了？”這人怎麼現在還不講理了？
衛澧纔不怕她，直起身子就要和她理論，趙羲姮將他推倒在牀，“你說我軟，不就是肉多嗎？只有肉多了才軟！你別以爲老子聽不出你話外之音，你記好了，往後都不準在我面前說這種類似話，不然我撕爛你嘴！”
說完，她鬆開衛澧衣領，坐起來，將衣裳披上，拍拍胸口下了牀。
趙羲姮現在最忌諱的，就是自己長肉這件事了。
衛澧倒在牀上，頭髮散『亂』，死死揪住自己衣襟，不讓紋身暴『露』半寸，目光呆滯，彷彿受辱的良家少『婦』，他現在心中有兩個疑問。
一、他什麼時候說趙羲姮胖了？她好不講理。
二、她力氣怎麼那麼大？
但是自己躺在牀上是萬萬不能躺，衛澧連忙爬起來，追着趙羲姮道，“那我不說了，咱倆再睡會兒。”他今天還沒親夠。
“睡你個頭！”趙羲姮一見他那張臉，就忍不住想起他剛纔話。
“阿妉，你好軟啊。”
耳邊一響起這句話，她就忍不住想自己長胖了這件事，不由得一陣心酸。
衛澧要抓她的手，她躲開了，“吾日三省吾身……”
“爲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衛澧連忙接上，這句論語他背得可熟了。
“字帖描了嗎？書讀了嗎？政務處理了嗎？”
衛澧聽她說完，臉『色』一僵，猛然想起臨走前，趙羲姮塞在他行禮裏字帖，他一個沒動呢。
“我纔回來，你就不能讓我好好放假休息？”縱然心虛，但語氣還挺強硬。
就算是軟話也得硬說，不然還顯得他怕了呢。
兩個人默默對峙着，衛澧將頭撇過去，噘嘴，“讀讀讀，我這就去。”
衛澧現在恨死那個說趙羲姮胖人了，恨不得把人抽筋扒皮。
他湊過去，在趙羲姮臉上吧嗒一口，“哪兒胖了？非得瘦的一把骨頭架子纔好看？”
他語氣裏寵溺很明顯，趙羲姮攪攪手指頭，語氣也不如方纔強硬，小聲抱怨道，“那人家小娘子都是苗條的。”
“那叫蘆柴棒，那不叫苗條。”衛澧煞介事，“真，我老早就想跟你說了，你以前就瘦的跟那蘆柴棒似的，但怕你氣沒敢說，現在還帶着水腫呢才這樣兒，等回頭水腫消去也胖不了哪兒去。”
“你你你……你別過來……”趙羲姮眯着眼睛乜他，後槽牙咬緊，衛澧見事情不好，連忙跳着跑出去。
跑出去後趴在窗框上對房間裏頭的她道，“你一天天憋老除了氣就是想着打我，過倆月帶你去打獵。”
趙羲姮還是耷拉着臉，他嘖了一聲，“別不高興了，來，笑一個！”
趙羲姮看他賤兮兮的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摸』起桌上蘋果扔出去，“滾！”
衛澧真滾了，只是滾老遠還能聽見他囑咐，“他們送政務來，都讓他們往書房放，我哪個瞎目呼哧眼的再往你跟前兒堆。”
趙羲姮『揉』了『揉』臉，想將揚起來的嘴角壓去，笑卻怎麼也收不回去，她又換成搓臉，把臉頰上都肉擠在一起。
明明自己都要當娘了，怎麼突然像是懷春少女似？
衛澧他毒吧？還沒說兩句話呢，自己怎麼就笑起來了？
思及此處，趙羲姮不免羞惱，不能笑不能笑。
衛澧出了院子後，周身氣氛由晴轉陰，眼裏光淡下來，微微斂眸，舌尖掃過虎牙，隨後嘆口氣，眉眼間被壓抑住的鬱『色』浮起。
真是……煩死了……
明明才離開不到半刻鐘，他就想回去了。
才抱了幾天，又開始幹活了！
煩，煩死了！
趙羲姮的身子已經八個半月，一般來說，還一個半月就要產了。
這一個半月，說短也短，說長也長。
衛澧這次回來總黏着趙羲姮，一部分是因爲許久不見想念難受，另一部分是因爲他着趙羲姮的肚子便覺得害怕。
這種產前焦慮，隨着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他以肌膚相貼方式來緩解這種焦慮。
但又不肯告訴趙羲姮他焦慮，怕將這種情感傳遞給她。
拖鎮北王福，與書房相連接的藏書閣裏，什麼書都有，上到編年史冊，到『婦』科偏方都有。
頭人還未將今日的政務送來，衛澧鑽進去，挑了幾本書出來，又將府醫叫來，從旁坐着。
說句殘忍。
衛澧殺人多，自然而然就清楚人體結構和經脈『穴』位，因此筆圈圈畫畫，倒是還算流暢，至少比他練字背正書要強許多。
府醫躺趴在榻上，衛澧用筆桿指了指他後背兩排，“按這兒是嗎？”
醫師忙點頭，“是是是。”
衛澧手，順着他脊椎兩側上推動，“這樣？”
“稍微輕一點點。”
府醫年紀大了，被這樣一按，舒服地呼嚕呼嚕，衛澧一腳踹在他小腿上，鐵青着臉，“還睡上了？誰讓你睡的？”
“嗯，嗯？”府醫『迷』『迷』瞪瞪醒來，所見就是衛澧火燎了尾巴似的表情。
他倒是沒繼續踢人，而是煩躁不安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這種行爲府醫見得很多，大多發在臨產前孕『婦』身上。
她們莫名感到焦躁憂慮，因此脾氣差，精神恍惚，喜怒無常。
如果他沒判斷錯話，應該是產前焦慮。
他問，“主公最近作息有沒有什麼變化？飲食呢？飲食可有變化？是否常覺得空虛、煩悶、憤怒……”
如果大半日都在睡覺和憂慮算是的話，那他承認這個老頭子說的很對。
衛澧用漆黑眸子着府醫，隱隱透出“你怎麼知道”意思，府醫覺得自己判斷準了。
既然主公都有過“孕吐”了，那“產前焦慮”就不是很稀奇了。
府醫萬萬沒想到，要孩子夫人每天只會因爲自己長肉和天氣悶熱而氣。而不用生孩子主公卻實打實產前焦慮了……
“主公要不請個菩薩拜拜吧，聽說城北寺廟送子觀音娘娘很靈，孩子前拜拜，能保佑母子平安。”
這種事情又不是喫『藥』解決的，只能找精神寄託，反正生孩子又不是主公，他焦慮對孩子沒什麼影響，挺到把孩子出來就好了。
府醫捋了捋鬍子，繼而產生了擔心，孩子後，主公不產後抑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