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後巷到處都是進進出出的下人,這裏架一塊彩布,那裏掛一掛壽燈。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了點酒的緣故,林軒這一宿睡的及其踏實,清早來來往往的的喧鬧聲半點沒有吵醒他。
等他清醒來的時候,日頭都已經臨近中午了。
“冬天的太陽果然是暖都不暖。”
走出臥房,陽光照在身上,林宇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暖意,不禁想到了自己家鄉的那句俗語。
“這世界的冬天怎麼這麼冷啊,感覺像是冷到了骨髓裏了。”
林宇渾身抖了兩下,有些後悔離開被窩。
“八公子,今日積雪消融,確實要比往常更冷些。”
一道俏麗的女聲將林宇驚醒。
循着聲音側身望去,一名女子正站在院牆邊一塊方石上巧笑嫣然的望着林宇。
黑白分明又清澈的大眼睛,皙白的皮膚,秀挺的瓊鼻,紅潤的嘴脣,略顯嬰兒肥的俏臉上滿是笑意。
一身白色古裝長裙,更顯靈動仙氣。
饒是林宇前世早就見慣了各種明星女神,此時也不經失神了一會。
但他很快就回過了神,在腦海中搜尋了一下,發現沒有一點印象,於是只好出口詢問。
“姑娘,你是?”
姑娘跳下石頭,向林宇行了一禮,“八公子,我是十七小姐的侍女陸清清,陳總管說八公子這裏缺點人手,小姐就將我送過來了。
早晨公子還未醒,方伯也說了不必吵醒公子,所以我就沒有打擾公子。”
林宇恍然,但又有些糊塗,陳總管昨天才來看過自己,今天怎麼就送了個侍女過來?
看了看有些破敗的院子,林宇卻突然明白了,這陳總管估計是看自己這院子太破敗,怕自己到時候在祝壽的時候丟人,所以纔派個人來給自己拾掇拾掇,不讓自己太過難堪。
林宇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嗯,不可能光送了個人過來吧,林宇又開口試探的問道:“只有你一個人嗎?沒帶什麼東西?”
陸清清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着說道:“小姐總說八公子聰明絕頂,果然沒有說錯。我還沒說,八公子就已經猜到了。
陳總管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來給八公子買幾套量身的衣服,以供祝壽之用。”
“嗯……”陸清清摸着下巴,裝模作樣的上下打量着林宇,“八公子俊秀異常,想來這對公子來說應該不難。”
陸清清嬉笑着說完,臉色卻有些微紅,這話有些輕佻,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八公子是真的很俊呀。
林宇淡笑不語,心中卻想起了她口中的十四小姐。
林軒的第四房妾室之女,算是衆兄弟姐妹中比較受寵的,頗有才名。
與林宇有過幾面之緣,但不熟。
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把自己的侍女派過來。
按說就算陳總管想派人,也不會想去找這十四小姐要人啊。
除非,是這十四小姐主動要求的。
陸清清眼珠子轉了轉,眨了眨大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這我那知道啊,小姐派我來,那我也就只有來了唄。”
顯然,她不願意說。
如果她在這十四小姐那裏不受寵愛,怎麼可能會養成這種性格?
雖說他是個不起眼的庶子,而且陸清清也只是暫到他這裏的,不算是林宇的人。
但他倆畢竟是主僕,陸清清要是個謹小慎微的侍女,斷然不會對他這樣無禮。
不過林宇也不介意,自己並不是個喜歡被人供着的人,能夠自然些相處,那更好。
絕對不是因爲她長的漂亮,自己生不起氣來,嗯,絕對不是。
沒辦法,雖說顏值即正義是不對的,但有時候人是要對長的漂亮的人寬容點,林宇也不例外。
乾咳一聲,林宇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洗漱,於是就準備去找點水來。
這些年來這院子裏只有他和方伯兩個人,當然不可能享受到古代貴公子那樣被好幾個侍女伺候着洗漱的日子。
至於陸清清,他連問都不想問,肯定知道她不可能做這些。
而且他也確實不習慣被人伺候洗漱,雖說他一天也沒享受過。
“對了,”林宇到現在都沒看到方伯的影子,這可有點不尋常,一般情況下,方伯是不怎麼離開家的,“方伯去哪裏了?”
“哦哦,方伯說最近城裏的糧價一直在漲,正好家裏的糧食快要見底了,他這次要多買些回來。”
林宇心中一緊,民以食爲天,糧價變動雖說很尋常,但一直漲,那就不是個好消息了。
京城的糧食主要是靠江南一帶的良田通過漕運輸送,若是沿途出了問題,糧食不能送到,那可就出了大問題了。
大問題?民變?起義?
林宇有些心不在焉的,這可關係到他以後怎麼發展啊。
寧爲太平犬,不爲亂世人。
但,亂世也是野心家,陰謀家,梟雄的樂土,在亂世,他們的才能纔可以一展無餘,封王拜相。
看到林宇眉頭緊鎖,陸清清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話說錯了,糧價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最近漲的有些兇猛而已。
到時候朝廷反正會想出對策,抑制糧價上漲的,過去幾十年,都是這樣。
“像小姐這樣的聰明人總是想的很多,動不動就要皺眉頭,這可活的好累啊,還不如像我這樣,什麼都不想,嘻嘻,輕鬆自在。”
陸清清懊惱的撓了撓烏黑秀髮,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林宇在擔心什麼,索性什麼都不想,反而高興一點。
“我腦袋本來就就不大,不是個聰明人,想這些幹嘛,不過,八公子好像腦袋也不大……”
陸清清吐了吐舌頭,蹦蹦跳跳的去跟着林宇。
寒風中,她身後那塊堅硬如鐵,不知多少年來依舊完好如初的方石上,隱隱多出了幾道裂縫。
“我好好練功就行了嘛,那些壞人休想騙我,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