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王的三萬大軍,頃刻間就灰飛煙滅了?”
石天王是個精壯漢子,國字臉,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此時卻不由自主的露出驚訝的神情。
來遞送戰報的士卒單膝跪倒,“稟石天王,羅王魂歸佛國後只有麾下數千殘軍退回了灕江城,士氣全失,惶惶不可自安,特來向羅王求援。”
沉吟一會,石天王從位置上站起,九尺身軀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迫在衆人的心頭。
“安陵有什麼動靜嗎?”他不緊不慢的踱了會步,問道。
“半月以來,安陵並沒有異動,但關於他們想攻取灕江的傳言紛紛擾擾,灕江的兄弟們因此也都是提心吊膽的。”
石天王擡起眼,環視衆將,“你們呢,你們怎麼看,是分些兵出去,還是坐視不管?”
衆將面面相覷,猶豫片刻石天王親信珉王先站出來表態,“石天王,咱們數十萬大軍圍攻滄州城已經數月了,死傷無數兄弟,如今破城就在眼前,這時候分兵削弱我軍,不利於一鼓作氣,拿下滄州啊,到時候如何向咱們兄弟交代?
依屬下看,安陵、灕江都只是小事,拿下滄州纔是頭等大事,只要滄州拿下,咱們再回過頭來收拾安陵,易如反掌,莫不如甚至將灕江的兄弟們撤走,縱兵毀城,留給安陵一個空郡。”
“那怎麼能行,抿王難道不知得隴而望蜀嗎?若是直接將灕江放給安陵,那安陵官軍就會以爲我們軟弱可欺,我們退一寸,他們就會進一尺。咱們大軍都在滄州城,到時候其他郡縣,我們管不管?要是他揮師北上,夾擊我們,又當如何……”
“這怎麼可能,安陵小郡,能有多少兵力,喫下灕江,已經是極限……”
“凡是都有萬一,必須考慮周全,兵者乃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
“閉嘴,你個落榜書生,只會蠱惑天王……”
“莽夫之見,要害死咱們數十萬人……”
“……”
手底下的的人爭論不休,石天王沒有阻止,而是等他們吵的口乾舌燥,偃旗息鼓後,石天王才沉着臉開口,“滄州城必須要攻下,無論用什麼辦法。至於灕江……你回去告訴剩下的人,儘量拖延,實在抵擋不了就退到武安郡,據險而守。等攻下滄州後,我會親自帶兵回去,蕩平安陵!”
看見石天王已經拍板決定,所有人不敢有所異議,只好躬身領命。
“謹遵彌勒天王之命!”
遠在安陵的林宇並不知道滄州劉表和石天王這裏的動靜,已經返回安陵城半個多月,他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平昌大勝,他的威望在安陵百姓的心中達到了頂峯,扶柩歸鄉的時候,數萬人偕老扶幼,爭相在道路兩旁等候許久,就爲了親眼看看他。
在帥旗和侍衛的簇擁下,林宇沿途經過的時候歡呼聲就沒有停歇過,甚至他還隱約聽見了萬歲的聲音,暗自驚訝不已。
剛回到安陵的時候,他就馬不停蹄的去召見各個將領,勉勵一番,論功行賞,加上陣亡將士的撫卹,差不多都將郡庫給搬了個精光。
姜輝官職不變,賞金百兩,良田百畝。
嚴承明官職不變,兼領安陵軍,擴編至八千人,賞金五百兩,良田百畝。
孫景破敵、策應有功,升任安陵軍中護軍司馬,賞金百兩,良田五十畝。
譚武破敵有功,升爲虎賁軍將軍,擴編至一萬人,賞金無百兩,良田百畝。
周季朱汾陽投誠有功,升爲都尉,領彌勒軍降卒,各三千人,號滄軍、瀾軍,賞金五百兩,良田百畝。
……
得出空閒,他有時還會去看望一些犧牲將士的家人,親自表字題字,爲所有陣亡將士建立紀念所。
在這一片忙碌的氣氛,各個軍的新兵也都在抓緊操練,滄軍瀾軍因爲大多是彌勒降軍,林宇三令五申的重申軍紀的重要性,並親自派了許多人監督看管,緊抓思想工作。
安陵的木匠被大量召集起來建造攻城器械,日夜趕工,半月以來已經造出了五百具雲梯加上投石車,衝車。
這件事被嚴格保密,知道的人除了林宇姜輝嚴承明外只有一些負責召集工匠的人知道確切消息,不過這還是會被有心人給猜到。
“太守大人建造瞭如此多的攻城器械,是準備何時攻取灕江呢?”
不久前才被林宇徵辟到郡府,如今擔任郡府長吏的裴裘松躬身向林宇問道。
林宇承諾會在大戰之後徵辟他到郡府,可之前忙着一大堆事,不小心將此時遺忘,沒想到裴裘松一點也不氣惱,還親自來到安陵城找他。
渠縣在這次羅王東征安陵之戰中只有零星的一些戰鬥,沒有起眼之處,這也是林宇原先對他的希望。
聽到裴裘松的話,林宇一點也不驚訝,“半月以後,我會發一萬大軍攻取灕江。”
他沒有對裴裘松說謊,這是他對裴裘松歉意的表現。
“那太守大人又準備何時攻取滄州呢?”
“此事還未確定,救援滄州之事還要再想想,等候朝廷旨意。”
林宇的歉意已經表現完,不準備再向他說實話,對他搪塞道。
“當今亂賊橫行,朝廷與安陵有千里之遙,往來不便,有時事就該從權。”
林宇擡起頭,直視裴裘松的目光,這是他第一次被身邊之人勸諫自立。
“一郡之地,再多不加上灕江,就敢有此野心嗎?”
“大人,灕江郡隸屬滄州。”裴裘松提醒他道。
“確實是這樣的,”林宇琢磨一會,“實話實說吧,你的想法是什麼?”
裴裘松利芒匍匐跪倒在地,“裴某不才,願追隨明主建功立業。大魏自太祖武皇帝立國,已歷兩百餘年,國運將近,民怨四起,仁人志士莫不已知大魏氣數散盡,建功立業之機就在當下。”
他直起身子,不避閃林宇的目光。
“明公乃是明主,定然當選擇順勢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