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不說?”覺明冷冷的看着在地上不停抽搐的羅秋說道。

    旁邊的覺空立刻說道:“少年人,你就說了吧,只要你將《武經》的下落說出來,這件事既往不咎,我們立刻用最好的傷藥給你療傷,而且我們五人同時收你爲弟子,將你培養成以後的江湖大俠,你覺得怎麼樣?”這覺明剛剛唱完了紅臉,覺空就出來唱白臉了。

    倒是旁邊的覺遠有些於心不忍,說道:“掌門師兄,阿彌陀佛,這少年既然如此倔強,倒不如先將他監禁起來,從長計議。”

    羅秋本來已經要痛得發瘋了,根本聽不進這些長老的話,就算他能夠聽到,也是仍然不會說的,他雖然出身輕賤,卻自然而然的摸爬滾打出了一身傲骨。只是這劇痛實在難耐,已經滿臉的鼻涕眼淚,周身都開始變紅,隱隱有一些血珠滲了出來,顯得分外可怕。這卻是之前受傷過重,而那覺明又下了重手,沒有收住,已經要慢慢全身出血而亡了。這一點就連那覺明都沒有料到。

    就在他體內五臟六腑都要因爲生機的逐漸斷絕開始出血的時候,小腹內那股寒氣立刻又遊走出來,像是一股清泉一般,在寸斷的經脈中?流過,所過之處,將被震碎的經脈在瞬間勉強粘連到了一起,而且因爲之前經脈碎裂,修補之後反而比以前拓寬了一倍有餘,更是將很多的平時根本不可能打開的細小經脈給疏通了。而隨着這股涼氣的流轉,羅秋身上的劇痛立刻減輕,在極短的時間內降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之後更是慢慢只剩下了一絲內裏的疼痛。

    此時羅秋就算是再笨,也明白這股涼氣是好東西,自從他得到之後已經救了他四五次了。他立刻試着調動體內的內力,根據裂地拳經中所載準備開始療傷,卻悲憤的發現,雖然經脈被修補好了,那些內力卻再也回不來了,整個體內空空蕩蕩,只剩下一絲微弱堅韌的寒氣。羅秋不禁喪氣不已,這種力量的得而復失而且僅僅發生在一天之內的事情,實在讓他面如死灰。這就像是一個窮光蛋突然得了萬貫家財,不到一天又被大火燒燬了一樣。如果一直什麼都沒有還不會覺得怎樣,但是這種強烈的反差更加讓人失望。雖然失望,羅秋卻沒有絕望,仍然在不停地顫抖着身子,以免覺明等人看出破綻。

    此時五位長老眼中,羅秋已經完全是一個廢人了,所以他們討論處置羅秋的方法倒也不避諱。

    “諸位師兄,這小子確實硬氣,就連經脈俱斷這種折磨都能忍受,其他的什麼刑罰估計也不頂用了,我看不如就依覺遠師兄所說,先把他給關起來,從長計議如何?”覺山說道。

    “也罷,先關起來吧,不過此子所涉之事實在事關重大,卻是不能與外面那些弟子過多接觸,我看,就把他軟禁在武功院藏經閣裏,讓武功院的諸位弟子共同監視,而且,說不定能從這小子的舉動中看出什麼蛛絲馬跡。”覺明掃了一眼還在不停顫抖的羅秋,說道。

    “好!師兄此計甚妙,”覺空拍手說道,這羅秋已經成了不能學武的廢人,試想在一個不能學武的廢人面前擺上一屋子的祕籍,還有什麼比這更殘忍麼,“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試試那迷魂散,看看此子服了迷魂散會不會說實話。”

    商定之後,覺明立刻吩咐取來迷魂散給羅秋灌了下去,誰知道這迷魂散剛一下肚,就被羅秋體內的那一絲寒氣給吸收了,看在覺明等人眼中自然是沒有效果。

    恰逢此時那常傑又披頭散髮的跑來大喊羅秋殺人了,覺明立刻順勢下令,羅秋爲非作歹,殘殺同門,本應處以極刑,但是鑑於碧蟬寺乃是佛門重地,慈悲爲懷,所以將羅秋武功廢去,罰爲武功院藏經閣雜役,終生不得出武功院一步。這結果讓常傑又是欣喜又是憤恨,喜的是羅秋武功被廢,自己不用擔心對方報復,恨的是死了這麼多人,這羅秋竟然還好端端活着,沒有被處以極刑。不過雖然不滿,這長老決議也不是他一個小小外門弟子能夠插手的,在聽了覺明幾句安慰之後,也就悻悻得退下了。

    倒是慧元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禁有些遺憾,原本他還打算偷偷地找個機會把羅秋給那啥了,此時卻沒那個機會了。

    “進去吧,以後這裏就是你的住處了!”一個粗豪漢子一把將全身虛弱無比的羅秋推進了一個陰暗的小房子,這裏,就是武功院裏的雜役處了。在這漢子看來,這羅秋小小年紀,以後終生都要在這裏度過,不禁也有些可憐他。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將羅秋身上僅剩的幾兩銀子給搜了去。

    覺明作出決議之後,吩咐手下弟子將羅秋身上的暴雨梨花針搜了去,至於羅秋身上的小盒子,因爲看不出什麼端倪,也倒不屑於給他拿走,反而留了下來。而且因爲羅秋身上的經脈只是勉強粘連到了一起,覺明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妥之處,反而給他服了一些能夠吊命鎮痛的藥物,在他眼中,羅秋可是關於那絕世寶典《武經》的最後線索,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羅秋慢吞吞走進小房間內,緩緩坐到了柴草撘就的牀上,一臉木然的看着前方,那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心如死灰的孩子了。所謂哀莫大於心死,他這樣子那漢子看了都有些不忍,從懷裏掏了半天,掏出一塊乾巴巴的饅頭放在桌上,轉身出去了。

    等到這人也離開了,羅秋立刻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四周,擼起右臂的袖子,盯着乾坤畫境中的竹空子輕聲說道:“帶我進去吧。”

    隨後他腦中就響起一聲爽朗的笑聲,卻是在剛纔就已經醒來的竹空子:“好吧,待老夫給你幻化一個影子出來。”隨後就見一道霧氣從羅秋的右臂升起,緩緩化作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影,這人完全由霧氣組成,那死莫大於心死的神態都與羅秋如出一轍。

    “有這個東西,就不怕人發現了。”說完之後,羅秋就覺得身子一輕,隨後一陣眩暈,眨眼之間,已經到了乾坤畫境竹空子的面前。

    羅秋見到竹空子之後也不說話,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竹空子,緊皺着眉頭,似乎要把竹空子給看成一塊石頭。

    竹空子本來笑吟吟的,等到羅秋看了半天之後不禁也皺起了眉頭,對這個倔強的徒弟徹底沒了脾氣。本來按照他所想,羅秋吃了這麼個大虧,應該會立刻求着他要學修仙之法了,可是這孩子只是盯着他看,看得他心裏發毛,反而要轉過來求這徒弟學畫意訣了。

    “這小子,怎麼弄了這麼一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平時笑呵呵的,要是真被人惹毛了,非得把人吃了才罷休。可真是傲得緊,不過,對老子脾氣!”竹空子心中暗道。隨後他擺擺手說道:“好了,好了,不用看我了,爲師一定會教你修仙法訣,早晚有一天讓你出這一口惡氣,報仇雪恨,而且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出手,都留給你自己。”

    羅秋聽到這話,才稍稍顯得有些活氣,張口問道:“師父,你不是沒有基礎修仙功法麼,怎麼教我?”

    “你小子,還知道叫師父,看樣子這次的苦頭沒有白喫。爲師之所以沒有立刻幫你是因爲這塵世中的磨練,對你日後的修仙之路大有好處,現在說你也不明白日後自然能夠體會。而且剛纔我用神識查看,你竟然因禍得福,體內的經脈比原來壯大了一倍多,若是修真的話,這能夠吸收的靈氣也多了不少。不過按說經脈斷裂,不可能再次自動癒合,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奇異的事情?”其實竹空子在羅秋被灌下迷魂散的時候就已經醒來,只是他卻知道,這人世間的苦難,有時候對於修士來說反而是一種靈丹妙藥,對於日後的發展有着極大地作用,所以只要沒有危及羅秋的生命也就沒有出手干預。

    羅秋聽到竹空子這麼一說,這纔想到自己體內的那股寒氣實在古怪,立刻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包括那藍色藥丸在內,都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的說了出來。

    “唔,那木盒可在你身上?”竹空子聽到自家的乾坤畫境和其他兩張化魂圖都是來自那個小木盒不禁來了興趣。他記憶殘缺不全,卻是連自己到底怎麼被封在這乾坤畫境中也全然記不得了。

    羅秋立刻伸手往懷裏摸去,將那看不出材質的盒子拿了出來。

    “這東西能夠承受天雷擊打,應該是某種仙家寶物了,可恨老夫現在法力喪失,卻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來。你說的那粒丹藥,應該是一種精進修爲的仙藥,我倒是知道幾種頂級丹藥能夠在服下之後將藥力存在體內緊急之時運出,不過最起碼也要築基期才能服下,否則會爆體而亡。像你這種服後拉肚子的,卻沒聽過。”竹空子思索了半天,卻也沒有想到那到底是什麼,他乾脆把手一揮,說道:“不管了,反正對身體有好處就是了,你小子偷着樂就行了。倒是那基礎修仙功法,嘿嘿,真不知道你是倒黴還是走運。”

    竹空子看着羅秋說道:“我能透過神識察覺到,這藏經閣裏面有一卷書與你有緣,明日,且去看一看吧。真沒想到,這俗世之地,竟然也有一些修真界的微末之物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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