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上前擋在沉珏前面。
“師兄,與他無關。”
“無關?你知道他……”謝江亭未說完,沉珏一把抱起白芙,趁機擊退謝江亭離開。
身後,謝江亭追出來。
“你們都別想跑。”
他忍着怒意,化爲黑色的霧氣。
沉珏帶着白芙一路抵達雲州。
而後面謝江亭一直羣追不捨。
白芙目光落在沉珏的側臉上。
揚起脣角。
“阿珏更好看了。”她笑的隨意。
沉珏面色染上羞澀,避開白芙手。
“別動,我們先離開這裏。”
白芙沒再胡鬧,回頭看了一眼謝江亭。
目光向前。
“阿珏,我們去玉仙峯。”
沉珏不會疑問,他按照白芙所指的方向,抵達玉仙峯,而後就看到了追來的謝江亭。
“阿芙,回來。”謝江亭目光陰沉,此時此刻,顯然已經完全墮魔。
白芙笑了一下。
少了那些掩飾僞裝。
“謝江亭,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喜歡我上輩子追着你後面看你冷臉。”
“還是喜歡我求而不得的可憐模樣。”
“謝江亭,你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那時候我的喜歡。”
謝江亭這個人自私涼薄至極。
白芙可不認爲妖魔有幾分心思。
謝江亭愣了一下。
喜歡什麼?
“那不一樣。”
那有什麼不一樣的呢?
他喜歡的是那個愛他的阿芙啊。
謝江亭並沒有覺得不一樣。
“可惜。”
“謝江亭,喜歡你的白芙是假的,那份情意也是假的,都不是真的,謝江亭,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她何其殘忍。
赤裸裸的告訴他真相。
少女笑容無辜,眸眼澄澈,然而骨子裏卻是冷的。
唯有這一刻。
謝江亭才明白。
他們是同一類人。
謝江亭不可置信,後退半步。
“不是的,你騙我,你騙我。”那個一心喜歡他的阿芙,怎麼能是假的呢?
如果是假的,那他重生的意義是什麼?那他尋找了這麼多年的意義,又是什麼。
身後,四面八方,是不斷涌來的各門派修士。
白芙笑着退後,在沉珏要說什麼前嘆息。
“阿珏,抱歉啊,不過很快,就會結束的。”
沉珏暈倒之前,目光落在少女面容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謝江亭,是無奈的落寞。
白芙主要不想要沉珏參與進來。
上一世沉珏爲她被謝江亭所殺。
所以這一次,白芙不想冒風險。
所有的正道之士圍殺。
謝江亭孤立無援。
他回頭看向一旁的白芙。
冷笑一聲。
“你就這麼想要我死。”
白芙擡眸。
“是啊,迫不及待。”
這句話激怒了謝江亭,發瘋的謝江亭無人能阻止。
好在目前的謝江亭,還沒有成爲後來那個,站在巔峯之上,蔑視衆生的謝江亭。
他還有弱點。
以一敵百。
不得不說謝江亭是真的厲害。
白芙沒有動手。
那些個正道之士,一層層涌上去。
鮮血染紅了整個玉仙峯。
謝江亭支着劍,一身白袍染成紅色,站在中央。
“孽徒,還不收手。”
這是青雲宗的掌門,面色難看的看着化魔的謝江亭。
“收手?我從來沒打算收手。”
謝江亭夠狂夠傲,可這些仙門世家,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狂傲之輩。
謝江亭幾乎血洗了整個玉仙峯,殺到無人敢上前一步,都畏懼的開始後退。
而謝江亭,一手握劍,不曾倒下。
他眼底通紅,脣上,臉上,到處都是血漬。
他邁開步子,僵硬的,緩慢的,朝着白芙,一步步而來。
“阿芙,阿芙,你來找你了。”
白芙沒有動,看着謝江亭靠近。
“阿芙,你最喜歡我了,對不對?”
“對不起,對不起,上輩子我不該殺你。”
他後悔了。
他不該殺了那個站在他身後的小姑娘。
他突然想起曾經年少。
他站在峯頂之上習劍,一旁的少女支着腦袋瞧他。
“師兄,師兄,你好厲害啊。”
“師兄,我什麼時候能像你這樣厲害啊。”
少年劍入鞘。
回頭俯視少女。
“你要那麼厲害做什麼?”
“那就可以保護師兄了。”
“就你。”少年嗤笑“你別胡鬧了,以後我們成婚了,我就護着你。”
他們是自幼的娃娃親。
年少時相識。
然而後來,是他一天天忘記,那個說要保護他的姑娘。
“阿芙,你不喜歡這裏,我們就離開這裏好不好。”
謝江亭笑起來艱難。
他握住白芙手腕的時候,白芙整個手腕都被染紅了。
白芙平靜淡漠的看着謝江亭。
抽出自己的手。
目光清冷的很。
“好啊,那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
她擡手,利落的將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那半顆心臟,終於停止了跳動。
謝江亭魔氣纏繞在白芙的手上。
背後,浮屠境之門大開,萬物靜止。
謝江亭拼命的掙扎。
“白芙,我恨你,我恨你。”
妖魔的形體在掙扎之中逐漸轉換,化爲龐大的怪物,張着血盆大口,兇殘的看着白芙,彷彿下一刻就能衝上來,咬死白芙。
愛意值不足,浮屠境能力有限,白芙上前一步,撕扯着謝江亭。
“謝江亭,沒有人永遠等着你。”
“更何況,謝江亭,你會愛人嗎?”
她拉着謝江亭一起,被捲入了浮屠境之內。
而她未曾看到。
在謝江亭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沉珏也隨之消散。
——
沉珏從未曾告訴過白芙,他是有記憶的。
所以這一次,他創造了幻境,打算將她留下來。
可她還是離開了。
白芙不知道。
沉珏上輩子死了之後才發現,他不過是謝江亭的一部分。
說來可笑,討厭了那麼久的人,最後發現是自己。
沉珏死後就回到了本體內。
他不甘心,又怎麼能甘心呢。
阿芙死了。
是他殺的。
他無法解除這個執念,於是開始不停的想起白芙。
他想起白芙的過往種種,加上本體的記憶,那些年那個姑娘,一直追在他的身後。
他一遍遍唸叨着白芙,不願意忘記,於是他念得久了,謝江亭也會不斷想起。
謝江亭只以爲是自己在回憶。
於是在漫長的歲月裏,謝江亭愛上了。
多可笑啊。
他在人死後,才發現了他愛上那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