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僅僅是個猜測,尚不確定,可這種想法卻似風暴一般席捲了他的整個胸腔……
“打針了啊。”護士長配好了藥。
她拿着針走到阮清顏身邊,非常熟練地注射了進去,阮清顏身爲醫生自然不怕打針,況且就被戳一下也沒什麼好疼的。
倒是護士長笑了,“難得見到女孩子在老公眼皮子下打針不喊疼撒撒嬌的。”
“這很疼?”阮清顏眸光裏流露出不解。
躺在手術檯上開個刀,她可能都不會覺得疼,這世界上目前唯一征服了她的痛感,那就是之前已經被治好了的痛經。
護士長被她逗笑,“不愧是醫生。”
在醫學這方面就沒有撒嬌的天賦,若是換成別的女人,就算不疼,也肯定會藉此機會在老公面前撒撒嬌要哄一下的。
“行了,我出去了。”護士長收起空針管。
她拿過旁邊小護士手裏的病歷單,翻了兩頁查看一下,“傅景梟是吧,你一會兒要去做個檢查,等下讓護士再過來叫你。”
傅景梟微微頷了下首,低應一聲。
護士長隨後便跟小護士離開病房,臨走時還幫他們兩個把病房門給帶上。
阮清顏用棉籤摁了一會兒打針的位置,見沒再流血了便將棉籤丟進垃圾桶,她正想將手放回被窩,卻倏然被傅景梟握住!
手部傳來的觸感讓阮清顏猛一個激靈。
她的眼瞳陡然縮了一下,一種強烈的排斥感涌上心頭,她的反應似乎有些大,立刻便想要將自己的手給縮回來。
但傅景梟卻反而握得更緊,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抽離的機會,“跑什麼?”
聞言,阮清顏的心尖輕顫了一下。
她的本心是不想逃的,她不排斥傅景梟,反而在兩個人剛經歷過生死劫難後,她很想窩到他的懷裏感受他的體溫……
但是生理性排斥卻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她,不想讓任何人碰她的手。
“我沒有……”阮清顏輕聲囁喏着。
她另外一隻手緊緊地抓住牀單,她盡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理狀態,忍住沒再讓那隻被握緊的手掙扎,即便內心深處排斥到極致。
傅景梟眼眸微深了幾分,“還沒有?”
他剛剛想碰她的時候就被躲了過去,現在依然是這樣,倒不是責備……
但他覺得他昏迷後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顏顏。”傅景梟凝眸望着女孩。
見阮清顏眉眼間的神色也並不如常,他輕輕地抿了下脣,心底不由痛了痛,到底不太忍心,“如果你的確不想……”
“沒有。”阮清顏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察覺到傅景梟有想要鬆手的意思,她心底慌了一瞬,立刻抓緊了他的手。
她不想讓他鬆開,至少本意不想,但生理上的反應是她暫時控制不住的,她想……應該是明邪終究給她帶來了影響。
“我沒有不想讓你碰我。”她小聲嘟囔。
那軟軟的嗓音裏還有幾分委屈,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傅景梟解釋,解釋自己因爲受了刺激過於衝動,跑去把明邪的人都殺了?
然後因爲他的三言兩語,刺激出她的另一種狀態,導致生理性排斥對手的觸碰?
聞言,傅景梟斂起眸光望着她,看到小姑娘那委委屈屈的表情,纖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落下陰影,他心底一片柔軟。
他忽而伸出手臂將阮清顏攬入懷裏。
大掌輕輕釦住她的後腦,將她的小腦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小傻瓜。”
阮清顏的心底瞬間就一片酸澀。
她將腦袋埋在男人懷裏,在面臨生死又死裏逃生後,在從冰冷的手術檯上走下來後,她終於重新感受到傅景梟的體溫……
不是中槍時冰冷的模樣,也不是躺在手術檯上昏迷的模樣,是熾烈而灼熱的。
“老公……”阮清顏伸手揪住他的衣領。
雖然她生理性排斥被人碰手,但是衣領屬於衣服,她勉強說服自己忍着接受了。
傅景梟低低地嗯了一聲,手臂微微收了下將他摟得更緊,“老公在呢。”
聽到那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畔響起。
之前的所有慌亂與不安,似乎都在這個瞬間被徹底抹平了,“你沒事真好。”
聞言,傅景梟的眸底不由閃過一抹心疼。
雖然在那種情況下,他用最保險的辦法保了她無恙,不過終究還是讓她擔心了。
“我不會有事。”傅景梟低聲安撫着。
那沉澈的嗓音充滿磁性,半哄半誘似的低吟着,“我怎麼可能有事,況且我們家顏顏是最棒的醫生,怎麼可能讓我有事,嗯?”
“嗯。”阮清顏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她吸了吸鼻子應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聞言,傅景梟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寵溺地揉了揉阮清顏的後腦,“好了別哭,纔剛剛颯得不行地從手術檯上下來在醫院裏吸粉一片,讓他們看到了笑話。”
“什麼亂七八糟的。”阮清顏小聲嘟囔。
她仰了仰小臉望着男人,“什麼颯得不行吸粉一片,我就是隨便做了個小手術。”
“是。”傅景梟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一雙墨色的眼瞳裏繾綣着縱容,“我們家顏顏隨便做了臺小手術,便讓這裏的醫生護士崇拜得不行,還有人說……如果不是阮醫生結婚了,想要娶回家裏擺着呢。”
“他們瞎說的!”阮清顏立刻反駁。
她睜圓了眼眸望着男人,“好醫生就該留在手術檯上,娶回家裏擺着不是浪費資源?是哪個臭男人想把我娶回家裏擺……”
然而她話音未落,便倏然戛然而止。
她怔了怔,擡眸望着眼前的男人,這會兒才突然想起自己剛剛答應了求婚。
“嗯?”傅景梟眉梢輕輕地挑了下。
他將阮清顏的左手舉了起來,指腹輕輕撫着那戴着求婚鑽戒的無名指,打量着鑽戒的眸光裏充滿了威脅之意……
阮清顏立馬就慫了,“但……如果是梟爺有這種想法的話,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我會勉爲其難地考慮一下的。”
“別以爲我沒聽見。”傅景梟低聲道。
他眼眸裏威脅的意味仍舊未減,“我聽到了你說你願意,別想反悔。”
阮清顏:“……”翻你個大白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