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瞳，現在極爲平靜，平靜到不起絲毫波瀾和漣漪，故而，就算是牧川，都無法看懂，這樣的平靜，代表着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楚雲出聲，說道：“師叔，我要去妖域！”
“爲何？”
發問的是樂惟生，楚雲重情重義，這一點，已經不需要去質疑，然則，牧川方纔，能夠說的話，已經說的足夠透徹，事關玄域和秦離天的心血和安危，楚云爲何還要這樣選擇？
楚雲道：“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
“誠然，以我現在所處的環境，只要我在七絕聖宮好生修煉，在天域大地歷練着，剩餘的時間中，我有足夠的信心，可以達到老師和師叔所期盼着的程度。”
“未來，就有機會去改變玄域，也有機會，讓老師親眼看到，他多年來的心血，並沒有白費。”
“可是師叔，您是老師最好的朋友，您覺得，老師爲什麼，明明不關他的事情，卻還要堅守着玄域大地，甚至，不在意他老人家的命？”
牧川道：“因爲秦老兒傻，他一根筋！”
楚雲笑了，說道：“師叔其實也是支持老師的，對嗎？”
牧川默然了一下，說道：“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沒有秦老兒的那份膽魄，也沒有那個勇氣，我們捨不得，放棄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啊！”
或許，這不是玩笑話，是真的有些捨不得，但，不代表牧川等人退縮了。
他們在支持着老師，以儘可能的方法在支持着，這同樣是一種勇氣，不是誰，在這樣的背景下，還能夠給予老師一份足夠的支持。
楚雲道：“師叔既然支持老師，那必然是認同老師的所作所爲。”
“同時，師叔也一定知道，老師這樣的堅持是什麼。”
“如若我在妖域出事，老師畢生心血付諸流水，他再也看不到玄域大地的改變，看不到他所希望看到的一切，師叔們，也有可能受此影響，而被拖累。”
“在這樣的情況下，弟子理應爲了老師和大家，好好的保重自己，在相對安全的環境中，努力提升自己，爲未來而準備！”
“可是師叔，如果弟子不去妖域，留在七絕聖宮，以您對老師的理解，他知道了後，會覺得弟子的選擇，讓他很安慰嗎？”
牧川眼瞳微微一緊，道：“你和秦老兒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沒想到，你竟如此的瞭解他。”
楚雲道：“並不是弟子有多瞭解老師，而是弟子知道一件事情，老師爲了玄域大地而努力，博愛蒼生，那麼他就絕不會希望看到，弟子因爲他的心願，而違背爲人的道理。”
“至於我若在妖域出事，以後會怎麼辦！”
楚雲笑了笑，道：“在弟子的老家，有一句話很有道理，這句話，是這樣說的，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因爲某一個人的離開而停止轉動。”
三人聞言，心神輕動，這句話！
“但有一件事情，弟子可以保證！”
楚雲看向正南方，那裏是妖域的方向，他說道：“我的這條命，已經死過了一次，所以，無論是誰想殺我，都不會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好大的自信，而這份自信，讓人皆爲之動容！
牧川道：“小妮子，你帶楚小子到處去逛逛，看看，明天一早，再出發前往妖域。”
楚雲問道：“師叔，爲什麼不立刻讓弟子前往？”
牧川沒好氣的說道：“老夫怕你死在了妖域，到時候，秦老兒過來算賬的時候沒辦法交代，只能用心些，給你搞一個保命的手段。”
“師叔，多謝！”
牧川揮了揮手，玄女便帶着楚雲，走出了這片空間。
看着他們離開，樂惟生問道：“老師，您爲什麼要告訴楚師弟，一些他現在還不該知道的事情？”
牧川道：“讓他知道，是要給他壓力！”
“剩下不到十六年的時間，楚雲天賦過人，潛力更是驚人，達到天神境，哪怕三大修爲都達到天神境，老夫都沒有懷疑過。”
“然而，天神境，就已經夠了嗎？”
樂惟生默然了，天神境，他老師和秦師伯，如今雙雙世界境，還有玄女那位更加深不可測的老師，這樣的陣容，都還顯得不夠，可能遠遠不夠！
天神境，對於世間無數武者而言，那是絕對的巔峯，夢寐以求的高度，可在楚雲這裏，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樂惟生道：“老師，弟子擔心，楚師弟會胡思亂想，或許適得其反！”
牧川道：“楚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沒你想的那麼脆弱，這小子，會給我們驚喜的。”
“行了，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把七絕聖宮給老夫管理好，莫要讓那些傢伙給老夫添亂就行！”
樂惟生忙道：“老師放心，弟子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到，以後也沒臉會天域聖山拜見您老人家了。”
牧川道：“這麼有信心，那就做出成績給老夫看，現在，滾吧！”
樂惟生苦笑着點了點頭，隨即告辭離開。
天域聖山，處處生機，到處籠罩着濃郁的天地氣運，身在其中，猶若仙境一般。
一路走過，處處風光盡收眼底的時候，楚雲輕輕一嘆。
“雲師兄，怎麼了？”玄女問道。
楚雲道：“如果師妹去過玄域，到過玄域聖山，就會知道，這完完全全，是倆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若說天域聖山是天，玄域聖山，便也只是大地上的一座山，如此而已。
玄女默然了一下後，說道：“正是如此，雲師兄纔要走好腳下的每一步，不得輕舉妄動。”
話中之意，楚雲自能聽的清楚，他笑了笑，說道：“師妹，我終究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朋友，這一生，都因爲我，而去承受着那樣的灰暗。”
“或許我這樣做，在你們看來，我有些自私，只爲了自己心中的安寧，而不去顧全大局，但，這就是我楚雲。”
玄女輕聲道：“雲師兄，你知道嗎，在你決定，要去救雷贏的時候，我就想着，要把你困住，不讓你這樣做。”
“哪怕爲此，你會恨我一輩子，我都打算要這麼做。”
她不介意楚雲恨他，因爲她有種感覺，未來的某一天，楚雲一定會恨她，且永遠都不會原諒她，所以，她不介意楚雲現在就開始恨她。
如果，以楚雲恨自己，換取楚雲不會有危險，玄女願意這樣做，這，就是她玄女！
楚雲側過身子，看着玄女，問道：“師妹，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倆個人之間，因爲有所謂的一段緣分，彼此之間，剛認識，便已經可以是無話不說的朋友，但，朋友歸朋友，楚雲並不認爲自己，至少現在的自己，值得玄女如此的待他。
玄女輕輕捂着自己的心，看着楚雲，說道：“是它告訴我，讓我一定，要對你很好很好…”
四目相對，倆顆心，怦然之間，彼此靠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