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北笙跟喬漫天一起坐在了車子後排的座位上，喬漫天的目光望着窗外，而沐北笙的視線，則久久凝視着面前的喬漫天。
“漫天，我知道，最終你選擇人會是我。”
良久，終於，沐北笙第一個打破了車子裏的寧靜。
祥子大媽聞言，只悄悄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後排座位，沒有開口說話。
喬漫天心裏微微一怔，轉過頭，視線落在了沐北笙的臉上。
他這麼說，難道是誤會了什麼麼？
四目相對的瞬間，喬漫天觸碰到了慕北晟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睛，眸底滿是溫柔，可那種溫柔，卻多少讓喬漫天的心裏生出了些微不安與莫名的牴觸。
“北笙哥哥……你不要這麼說……如果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喬漫天移開視線，也故意轉移話題，不想講這個問題深入討論下去，咬了咬嘴脣，一個念頭漸漸涌上了喬漫天心頭。
“對了，北笙哥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誠實地回答我。”
聞言，沐北笙蒼白的嘴脣上牽起一絲淡然的微笑，“當然，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好，那我問你，那個BCU，是你嗎？”
聽完喬漫天的問題，沐北笙並沒有立刻回答喬漫天的問題，只微微閉了閉眼睛。
喬漫天看他不說話，便繼續追問了下去，“如果我猜的不錯，如果BCU真的就是你，那這麼多年的生日禮物，都是你默默送給我的吧？而且，你應該對我這麼多年來的行蹤完全瞭如指掌？那麼，我的那兩個孩子，你應該也都清楚吧？”
喬漫天所有的身世，都沒有什麼好避諱的，當然，孩子們也一樣。
“嗯，那兩個孩子，的確很可愛。”
沐北笙眉睫低垂，癟了癟嘴巴，談到孩子的時候，臉上還是忍不住滿是溫柔。
看到這一幕，喬漫天吞了吞口水，蠕動嘴脣，想說些什麼，可猶豫了半天，還是把想說的話重新咽回到了肚子裏。
她想，有些事情，現在，興許應該當着沐北笙的面，說清楚了。
“北笙哥哥，也許你不知道，其實從我第一天得知我懷上的是一對雙胞胎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心裏默默做了一個決定，醫生跟我說，雙胞胎的孩子那麼大，要是打掉的話，會損傷身體，有可能以後就再也不能生育了，於是我選擇把孩子生下來，從那一刻起，我也決定了我這輩子不會再接受任何男人，北笙哥哥，你明白麼？”
喬漫天說話的時候，沐北笙擡起頭，很安靜，全程只默默看着她，像是在思考着什麼，猶豫良久才默默開口，“小兔子，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這些我都不介意，我知道你最艱難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可我一直在關注着你，那個時候我不能回來，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我回來了，我想守護在你身邊，好嗎？”
喬漫天聞言，心頭不由一顫。
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想要守護在她身邊。
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這麼多年，難道喬漫天不累嗎？
不，她很累，非常累，曾無數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幻想過，是不是有那麼一個人，可以守護在她身邊？
只是，現在當沐北笙真的出現在喬漫天的面前，她卻猶豫着不敢靠近了，她害怕了。
至於她究竟在害怕些什麼，喬漫天自己也說不清楚。
“北笙哥哥……你不要這樣……”
下意識地，喬漫天往窗口的位置退了退，想要跟沐北笙之間隔開一段距離，而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也被沐北笙看在了眼裏。
“小兔子，所以，你這是要拒絕我麼？”
拒絕？
喬漫天此刻心裏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跟沐北笙之間的關係。
說實話，在此之前的過去十年，喬漫天的確心心念念着沐北笙。
這麼多年的時間裏，喬漫天一直都在期待着沐北笙的歸期，她以爲自己會像自己想象中那樣，對沐北笙有着無盡的依戀，可從剛剛開始，當沐北笙真的實實在在出現在喬漫天眼前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對沐北笙的感情，似乎並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尤其是，剛剛在醫院，她一把被沐北笙拉到胸口的時候，她再次確定了，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感覺。
那個活在她記憶裏那麼多年的北笙哥哥，好像的確已經，消失了。
“小兔子，你還記得嗎？那個時候，我們青梅竹馬，我家就住在你家隔壁。我們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一起上初中，直到高二的那個暑假，我考上了國外的大學，我要走了，那個時候，我找到你，我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美國，當時你拒絕了我，記憶裏，那是你第一次拒絕我，所以，你現在是要再次拒絕我了嗎？”
喬漫天低着頭沒說話，可沐北笙卻一點一點慢慢朝她靠近過來。
聲線低垂，像是快要貼到了喬漫天的耳根上。
“承認吧，小兔子，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微微一怔，喬漫天能感覺到沐北笙說話的時候，氣息噴薄到了她的耳根，溫暖的溼氣漸漸縈繞在了她的脖頸。
“北笙哥哥……別……你別這樣……”
下意識擡起手，喬漫天在自己跟沐北笙之間建立起了一層厚厚的阻擋，想要推開他，卻又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北笙哥哥，小的時候，我已經欠過你一次人情了，現在長大了，我又欠了你一次，對不起……但是這份情義……我可能還不起了……”
被喬漫天擋在了遠處，沐北笙微微一怔，終究還是默默後退了一些。
他不想給他的小兔子壓力，也不捨得給他的小兔子壓力。
今天，或許真的是他，逼的太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