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整個詭修城門前,除了花城,整個烏壓壓跪了一大片人。
我推開花城,笑着道:“都是做城主的人了,怎麼給你的屬下做表率?敵人來犯,花城主如此是打算用美男計麼?”
花城氣的一拳砸在我身上,“你小子,回來就沒好話。怎麼樣?沒事吧?”
我笑着搖頭,“想喝酒了,走,陪老子喝酒去。”
花城也笑的開懷,招呼地上的鬼十九,“快,去準備酒席,森羅殿設宴,大家都去,今夜本座高興,不醉不歸!”
衆人俯首齊聲道:“謝城主。”
夜半子時,我突然從夢中驚醒。
冷汗浸溼寢衣,飲酒宿醉的腦袋有些暈眩頭痛。我起身打開窗戶,春暖乍寒的涼風灌進來慢慢平復了些許。
方纔我居然夢到了楚莫辭,那十年過往如走馬觀花,夢的最後是我舉劍殺了楚莫辭,他嚥氣前一直不停的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走到水盆邊胡亂的洗了把臉,閉上眼睛晃了晃頭,我現在心裏很亂,亂的滿腦子都是楚莫辭。
再躺回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了,乾脆穿好衣服打開房門。既然老子睡不好,憑什麼他楚莫辭能在地牢裏安穩睡覺。
外面月朗星稀,路上碰見值夜的弟子列隊巡邏,見了我齊齊躬身行禮,“凌公子。”
值守地牢的詭修弟子範蝶衣去膳房取夜宵回來,提着食盒快走到地牢門口時,見一青衫白袍俊雅公子從他身側走過大步流星去了地牢。
範蝶衣頓住身形,今晚城門外及森羅殿發生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知道此人來歷尊貴,大半夜不睡覺隻身來到地牢,絕不是散步好玩。
地牢裏只關着一個人,那麼豈不是……
範蝶衣還算聰明,將食盒放置一邊,轉身往反方向快步離開。
地牢裏十分乾淨,沒有了之前的血腥味道。一個詭修弟子正坐在那裏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身後的刑具架和一衆物品靜靜擱置,擺放整齊,一如當初剛建好那樣。
我笑了笑,沒理會那名弟子,徑直邁步走向最裏面的牢房。
片刻後,一聲刺破耳膜的震怒的聲驟然響起。
“來人!叫辛玉衡,花城,鬼十九統統滾過來見我!”
外面打瞌睡的詭修弟子被渾厚的內力震得胸口劇痛,哇的吐出一口血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一刻不敢耽誤的往外跑。
牢房內,我髮指骴裂的一眨不眨的盯着牀上的人。如果不是他脣下那顆小痣,我險些認不出來躺在那裏仿若死人的是楚莫辭。
不過才短短几個月,他竟然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側頸蒼白的皮膚下微青色的脈絡似有若無的鼓動,幾不可聞的呼吸聲,蓋着厚重的棉被渾身汗溼,觸手卻是冰涼入骨的肌膚。
我慌忙掀開楚莫辭身上的被子,白色的寢衣一塵不染,沒有任何受過刑罰的樣子。我又捉住他的手腕,脈搏虛浮……內息……紊亂……
“楚莫辭?”
牀上的人紋絲不動,長時間的折磨已經讓楚莫辭五感遲鈍,此時的他意識模糊,並不知身在何處,只有無盡的痛苦煎熬讓他感覺自己還卑微的活着。
懷裏的人沒有多少重量,卻壓得我心頭一沉,驚覺從未見過楚莫辭如此弱小無助,心下涌上道不明的情緒。出了地牢,我顧不得許多直接運轉法力將人帶回自己住所。
到了房間,動作急切的將楚莫辭平放到牀榻上,我立刻抓了他的手給他輸送靈力。
“楚莫辭,我還沒讓你死,你敢給老子死試試……”
“你若死了,我就屠盡你楚氏所有人,老子說到做到!”
“楚莫辭,你醒過來,你給老子醒過來,我不准你死,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
意識恍惚中,楚莫辭好像聽到了凌羽玄的聲音,他茫然的睜開眼睛,這裏不是地牢,他已經死了嗎?
楚莫辭張了張嘴想開口喊一聲他的阿羽,可刺痛乾涸的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阿羽……阿羽……”儘管發不出聲音,但楚莫辭依然蠕動着毫無血色的嘴脣無聲的念着。
這一刻,我看到這樣的楚莫辭心竟狠狠疼了一下,腦子裏一直繃着的弦啪的一聲斷了,心跳瞬間加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醒了?……別動,醫修一會兒過來,你躺好別動。”我撤了靈力,小聲的哄着楚莫辭。
“阿羽……”楚莫辭紅着一雙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嗓子依舊發不出聲音。
見狀,我起身到桌旁倒了一杯溫水,眼珠一轉又找來蜂蜜加了兩勺,拿了湯勺餵給楚莫辭。
蜂蜜水從楚莫辭的脣角溢出,楚莫辭極緩地眨了眨眼睛,他已經連吞嚥的能力都沒了。
“對不起……”楚莫辭心裏直罵自己沒用,凌羽玄最怕麻煩了,自己這樣他肯定厭煩不耐。他喫力的想起身試圖證明自己沒事,不需要照顧,下一瞬,一雙微暖的大手托住了他的後腦脖頸,沒反應過來嘴就被堵上了。
柔軟的觸感讓楚莫辭大腦一片空白,溫潤甘甜的蜜水劃過喉嚨,慢慢流進胃裏。楚莫辭慢慢放鬆身體,閉上眼睛的睫毛細細的顫抖。
一杯蜜水見底,我鬆開了楚莫辭。
“眼睛睜開。”我有些微惱,老子給你喂水還敢嫌棄我?
楚莫辭眼睫輕顫幾下,緩緩睜開,抿脣喉結滑動一下,經過蜜水滋潤嗓子比剛纔舒服了許多。
“……怎麼……瘦成這樣?誰虐待你了?花城還是鬼十九?”
我重新抓起楚莫辭瘦骨嶙峋的手繼續給他輸送靈力,心中懊惱,真是上輩子欠你的。不對,是你這輩子來找我討債的。呃……好像意思都一樣。
“阿羽……”好在這次楚莫辭發出了聲音,不過啞聲帶着委屈,聽得我頓時心頭亂麻。
“阿羽……”
“別叫了,再叫把你丟出去。一聲聲的跟喊魂兒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