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先是一愣,脫口而出,“這麼快?”
衆門主紛紛低頭,不敢作聲。
我橫鬱了花城一眼,忍住暴揍他一頓的衝動,揮手從空間戒裏召喚出楚門玉令丟出去,朝跪在雨裏的鬼十九怒不可遏道:“給本座把常州城暖香閣的柳瀟湘請來!”
鬼十九領命奔進雨幕中。
衆位門主:“……”敢情裏面那位沒滿足這位爺啊!
花城解下自己的外袍大氅遞給我,見我沒動,便認命的幫我披上繫好。
“都愣着幹什麼?戲還沒看夠啊?這一地的污穢不收拾,等着本座幫你們收拾嗎?”我霹靂一聲大喝道。
衆位門主立刻做鳥獸散。
花城笑了笑,上前安撫道:“凌兄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滾!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這城主怎麼當得,老子再晚回來幾天,你小子是不是就改旗換制腳底抹油啦?”我惡狠狠的兇道。
“是是是!凌兄威武,今日多虧你出手救我性命。要不我賠你幾罈好酒當做道歉啦?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等等,你賠酒,花的還不是我的錢……”
“凌兄~你堂堂一城詭修之主,就別跟我計較啦!咱麼是兄弟,你可不能不管我,等你氣消了,記得幫我去蘇家提親就好,我給你娶個嫂子回來,怎麼樣?高興吧!”
“滾!花城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別呀!昨晚打的還疼呢……”
“滾!滾!”
雨勢停了下來,凌羽玄和花城邊走邊說,身影漸漸消失在道路盡頭。只留下森羅殿一片斑駁靜謐。
楚莫辭拿起地上的一枚茶碗瓷片,緩緩割開手腕處的皮膚,鮮紅的血從傷口涌出來,順着細弱的手腕滑過手掌從指尖滴落,心中仿若覺得似水流淌過的感覺。
當花城回到森羅殿發現楚莫辭的時候,地上已經積了一小灘紅色,楚莫辭面色慘白的躺在地上,兩眼無光渾然不覺。
“楚公子!”花城捂住楚莫辭還在緩緩淌血的手腕,“你跟凌羽玄較什麼真,你這人真是,那些人都是弒主謀反的亡命之徒,今日不殺他們,他們也不會饒了凌羽玄!”
“來人!來人!”花城朝殿外大喊,有弟子跑進來躬身行禮,“去,快去叫醫修!”
花城從身上拿出一條手帕打算纏在楚莫辭割腕的傷口止血,卻瞥見這過於細弱的手腕有些異樣,這……被掰折了?凌羽玄乾的?
“你們……你們兩個讓我說什麼好?”花城小心托住楚莫辭的手腕,“楚公子你也是,你跟凌羽玄認識了十幾年,不知道他喫軟不喫硬的麼?你少說一句那還用得着喫這苦頭!”
“你看他對你喊打喊殺的,真的動起手來,他還是心疼你的。你瞧瞧他怎麼處置範蝶衣的,渾身骨頭都給人捏碎了活活疼死的。你倒好,一來就不問青紅皁白跟他對着幹,關鍵你乾的過也行啊?就他那身詭祕莫測的修爲,別說你楚門了,玄門百家都不夠他殺的。我要是有你這麼好的福氣,攤上這麼個義弟副宗主,我非得當祖宗一樣供着……”
絮絮叨叨的花城一擡頭,這才發現,楚莫辭不知何時已經昏了過去。
他這個城主也真是被訛來做苦力的,一個管殺不管埋,一個要死要活還必須不能死,一個半人半鬼木頭一個,剩下一堆看熱鬧的門主。
好吧,他命苦……
詭主城一下了折了兩個門的弟子,剩下一堆雜役僕從和醫修門的那些人。他已經給各門首領都下了令,每家抽調一些散落在外的弟子回來填補兵力,詭修城不可一直空城。
他也真是佩服凌羽玄的腦回路,這廂前腳剛殺完人後腳就急着找姑娘,這事還讓鬼十九親自去辦。他當初僅僅是抱怨了一下詭修城沒有丫鬟的事實,就被凌羽玄罵了。現在他自己恢復男相回來兩天就這麼迫不及待,可見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人比人,氣死人啊!
辛玉衡帶着醫修弟子過來,面無表情的熟練處理楚莫辭的傷,花城在一邊認真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將昏迷的楚莫辭送回地牢去了。他怕萬一楚莫辭醒了再惹凌羽玄,倒黴的不還是他跟醫修。
一個時辰後,花城安排處理完森羅殿所有事情便馬不停蹄的去了凌羽玄住處,他得把楚莫辭的狀況告訴他一聲啊,免得那人嘴硬心軟找他撒氣。
我沐浴洗漱換了乾淨的衣衫坐在院落的走廊裏,呼吸雨後清新的空氣,口中品着甜膩的果酒。正值初春,微風撩過滿園的翠竹,瀟瀟裏卷着一絲靜謐的溫柔,悠悠撒落塵間。
暖香閣柳瀟湘與我是幾年前認識的,此女雖然出身風月場所卻記憶驚人,有過目不忘之技。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無所不能。更重要的是她精於數術。
詭修城經此一劫,景門,死門覆滅,其他六門的後勤保障沒了供應,此時正需要柳瀟湘這樣一個人纔來管理詭修城的後勤賬目,彩銀支出,否則,天大的家業也要被這羣糊塗蛋敗光了。
所幸我前些年醉酒暖香閣,重金常年包養柳瀟湘,老鴇媽媽迫於楚門的威懾,一直將她座上賓對待,鬼十九拿了楚門的玉令去,估計到不了天黑就把人接回來了。
花城一身紅衣染盡潮溼進了我的視線,他額頭冒着薄汗一把將我手中的酒罈搶了過去,咕嘟咕嘟猛灌起來,彷彿渴到了極致。
“你慢點兒,酒我這裏多的是,我又不和你搶……”我揶揄的開口。
花城倒了一口氣,氣喘吁吁道:“我在前面忙得要死,你在這裏躲清閒喝小酒,感情咱倆這麼鐵的關係,你就忍心我跟個奴才似得?”
我笑着彎腰又開封了一小壇果酒,打開朝他虛虛碰了一下,“你是城主,這都是你分內之事!”
花城氣道:“我是城主?那你呢?”
我抖肩一笑,“我是閒人啊!”
花城打量着我笑道:“是嗎?你確實挺閒的。不過,你留在森羅殿的那位,不知爲何想不開用瓷片割了手腕,這會兒已經在地牢了。我過來就是問你一下,是和那些叛亂的弟子埋一塊啊,還是單獨立個墓冢……哎!……凌兄……你幹什麼去……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跑那麼快作甚……哼!”
花城拿起地上的酒罈,自言自語道:“就知道你放心不下那小子,跟我面前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