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執中堂的大門,微微打開的時候,衆弟子依舊沉浸在熱鬧的討論之中,沒有絲毫的察覺。
執事露出半張臉,看着這些臉上洋溢着激動神情的弟子,心中一陣嘆息。
他長袖一揮,一陣清風吹開大門,兩扇門板,哐當兩聲,砸在牆上。
衆弟子一下回過神來,討論聲戛然而止。
他們看着大門口的臺階上,執事雙手背後,高高站立着。
身後,是一個穿着凡人藍色道袍的道人。
一陣尷尬的寂靜之後,有人認出了程仕,想要喊出來,卻又畏懼執事的威嚴,只是也壓低嗓子低聲道:“那便是石老領過來的人!”
衆弟子一片騷動,本來鴉雀無聲的執中堂前,又變得嘈雜了。
人人都低着頭,不敢把面部神態展露在執事面前。
但人人都在竊竊私語,嘀咕着程仕的來歷,已經猜測他是否通過了練氣測試。
程仕站在執事身後,心中一陣嬉笑,想不到自己來寒風谷參加一個簡單的接茶杯測試,居然驚動了如此多的弟子們,看來,自己可是一個受關注的人物。
不過,他自然也清楚,受關注並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受關注,就會受嫉妒。
還好,外面這些寒風谷的弟子,修爲等級都比較低,都是練氣級別的,還有不少只是最底層的道童。
夾雜着幾個築基級別的道士,都是遠遠站在人羣外圍觀望,沒有言語,只是冷冷看着他們。
程仕心中一陣感慨,若是他們知道了,方纔發生在密室裏的事情,恐怕只會發生更大的躁動。
現在不是他說話的時候,程仕看着身前的執事,等待着他的發言。
執事並沒有理睬衆弟子的舉動,他揚了揚袖子,揮舞幾下,衆人即安靜下來。
“程仕,你過來。”執事把程仕喊過來,和自己並排站立。
幾十人的目光,聚焦在在二人身上,都在期待着執事接下來的話。
當然,衆人之所以來到執中堂,最關的便是,這個初來乍到的外人,是否通過了練氣測試。
執事目光左右來回掃視一邊,用威嚴地語調朗聲道:
“經過執中堂嚴格測試,程仕道友,通過定級測試,定級爲——”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就連之前一直在人羣外圍,裝作漠不關心,只是偶然路過的幾個築基的道士,都也擡起頭,豎起了耳朵。
“——築基,前期!”
執事話音落下,衆弟子一片死寂,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響。
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現場彷彿一柄燒紅的生鐵,插入冰冷的泉水中,整潭水都呼啦啦沸騰起來!
“什麼!築、築基,跳過練氣,直接升到築基!!!”
站在最前面的幾個白衣道童,幾乎要原地起跳,膝蓋撞到自己的腦袋。
“我沒聽錯吧,此人不過是個凡人模樣進來,竟然能升到築基?”有人帶着詢問的眼神,看向同伴,在確認自己是否聽錯了。
“我可是聽老前輩說,宗門千年來,還從未有弟子,從道童直接升到築基的,這可是奇觀呀!”有幾人陰陽怪氣,語氣中充滿了酸氣。
多少道童,倒在了練氣測試的路上,執中堂對於這些最底層的道士而言,既是夢開始之處,也是夢破碎之地,無論是從感性上,還是理性上,他們都很難相信,一個初入寒風谷,一臉青澀氣的道士,居然直接通過了測試,通過的還是築基測試。
“呵呵,這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道友,你們說,這個叫做程仕的人,到底有沒有築基的實力?”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我們喊幾個築基修爲的道友,和他盤盤道,便知曉!”
他們想要質問執事,只是他們心裏也清楚,自己人微言輕,不敢直接面對執事。
這些道童,和練氣級別的道士,紛紛轉身,看向身後,幾個遠遠站着的人。
這幾人,都是築基者,境界高於他們,自然說話的分量,也更重。
一個築基道士,疾步走向前,衆人紛紛閃開道路。
他高聲問道:“敢問執事,此人是否確實通過了執中堂的築基測試?”
執事面無表情道:“我再說一遍,程仕,築基修爲。”
此人冷笑一聲,瞥了一眼程仕,“恕我再多嘴問一句,他通過築測試爲之前,是何修爲?”
“無修爲。”執事也是冷言回答。
有些東西,道童和練氣道士是難以揣摩的,只有築基以上的道士,才能看透。
比如,無論是現場寥寥幾個築基者,還是金丹修爲的執事,都屬於真正進入修仙門道的修仙者。
他們不但修爲遠超道童和練氣道士,更重要的是,他們還可以通過旁人身上散發的靈氣,目測其修爲。
執事和這築基道士,都心知肚明,從目測來看,程仕身體散發出的靈氣,最多是練氣級別的修爲。
只是築基道士沒有親眼看到密室內發生的事情,所以難以理解執事這樣做的理由。
“還不是我們寒風谷的弟子,給他評了築基,居心何在!”
築基道士,身形壯碩,手持着經幡,重重拄在地上,震得衆人心中一驚。他繼續說道:
“誰不知道,執事是石老的學生,可這人情未免也賣得太大了,執中堂兩個多月來,還從未有弟子練氣測試,這下可好,一下來了築基!”
“此人目測,最多不過是練氣的道徒,敢問執事,這築基,是隨便就能評定的嗎?”
到底是築基的道士,說起話來,也頗有底氣,雖然級別比執事低,但並不怵於和執事對質。
邊上看熱鬧的道童和練氣弟子們,雖然不敢附和築基道士,但也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畢竟,程仕若是隻是通過了練氣測試,便也罷了,可一下子被評定爲築基,可就牽扯到寒風谷裏,更高級別道友的利益了。
一直冷若冰霜的執事,聽了這話,勃然大怒,重重甩了一下袖子,呵斥道:
“莊鳴,你給我住嘴!執中堂,容不得你這等口出狂言之徒,肆意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