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經過長老,頭人,哥提和說法者(以上四者有一定比例重合)的討論,羽冠老者,也就是東道主拉奎拉部族的長老布羅克,正式通知格雷特:
那些無主的圖騰之靈,可以讓他契約一隻,用於輔助治療。
“當然,這也不是沒有條件的。”羽冠老者拄着慘白色的骨杖,杖頭上一對猛禽鉤爪漆黑閃亮,微微一搖,嘩啦嘩啦作響:
“長久以來,從我們這裏帶走圖騰之靈的外人,都留下了豐厚的、足以抵償的禮物。年輕的治療者,你能給出什麼呢?”
格雷特:“……你們需要什麼?金幣?武器?魔法裝備?”
金幣?空間袋裏確實還有幾百枚的樣子,然而看長老的意思,怕是不夠;
武器?橡木杖是與精神相連、隨身不離的,手術器械是心肝寶貝,其餘任何東西,都算不上“武器”;
魔法裝備?魔法裝備倒是有幾件,比如林恩的戰利品,之前倒給了他一堆……但是,用來換一隻圖騰之靈,也不知道夠不夠……
你們直接開價行麼?
“要知道,一位圖騰之靈,就意味着一個部族上百年的供奉和祭祀。”老者微笑着繼續往下說,身上的羽氅刷刷作響,如同一頭蒼鷹展開雙翅,劃過天空。格雷特有理由懷疑,這也是一套依附了靈體的裝備:
“一位圖騰之靈,意味着一個稍有資質的少年,就能繼承它的力量成爲施法者,庇護部族幾十年。年輕的治療者,您又能給出什麼呢?”
我既做不到上百年的供奉祭祀,也不可能庇護一個部族幾十年……格雷特沉默片刻,擡起頭,直視老者:
“部族聚會期間,我願盡力而爲,治療病患和傷者。如果有人向我求教醫療知識,我將依照他的能力和理解力,坦誠地教導他。”
“那就可以了!”老者展顏一笑,伸出手掌,與他擊掌締約:
“當然,我們也願意先付出一點誠意——您不是想爲追隨者尋找坐騎嗎?部族裏圈養了一些魔獸,您可以和您的追隨者一起去看看,挑選一隻合心意的。”
哦哦哦!格雷特兩眼放光。坐騎!伯納德終於要有坐騎了!終於不用撒開兩條腿跟着他跑了!
冬狼!
霜狼!
科多獸!
巨犀!
伯納德你不會挑一頭野豬吧?野豬就太矬了啊!
獸欄吼聲震天。格雷特之前還興沖沖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落到了伯納德背後,一個接一個地給自己扔防禦法術。法師護甲,掛上;護盾術,掛上;防護遠程,掛上;抵抗能量傷害,掛上……
賽瑞拉看他這樣,搖搖頭,衝着獸欄遠遠地哼了一聲。瞬間萬籟俱寂,狼嚎聲、馬嘶聲、各種各樣的哼哼聲,一下子集體消音。夜風吹來,格雷特甚至隱隱約約,聞到一陣撲鼻的臭氣。
格雷特又扔了個氣泡術,趕緊向前。一探頭,伯納德已經越過一頭黑狼,又越過一頭肩高一米五的巨大銀狼。此刻,正在一頭膘肥體壯、重量疑似超過一噸的野豬前面駐足,想了想,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格雷特:“……伯納德你等等!爲什麼不挑那頭銀狼?”
又能打!
也不用怕養不起,你老闆我現在有錢了,一天供它一頭豬還是可以的!
伯納德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格雷特,欲言又止。猶豫一下,嘆口氣:
“老闆……你打不過它……”
呃,我打不過沒關係,你打得過就可以。再說,這不是還有賽瑞拉嘛!哪一頭魔獸,敢在賽瑞拉麪前造次?
格雷特充滿期待地看看伯納德,又踮着腳往回看。銀狼,看毛色體型應該是霜狼,當坐騎多好啊!又兇猛又帥氣,毛髮又長,特別好擼!
“老闆……”伯納德無奈地看着他:
“這玩意太兇,拴在您的醫院門口,醫院就不用想有病人了……”
“呃……”
銀龍少女撲哧一笑。格雷特垂頭喪氣,默默跟上。野豬,否掉;巨馬,否掉;一頭長得怪模怪樣、看上去根本不能飛的胖胖大鳥,否掉……
最後,伯納德在一頭全身純白的雄鹿面前,默默止住了腳步。
“伯納德你想騎這個?”
格雷特努力踮着腳看。嗯,很好,這頭鹿肩高超過……超過伯納德肩膀了,也就是說,超過兩米。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跪下來,不能的話,格雷特想騎它,就只有兩個選擇了:
一,用梯子爬上去;二,飛行術……
不過,伯納德肯定能跳上去。而且,看那鉅鹿魁梧的身材,估計駝起伯納德肯定不是問題,再駝一個也不是問題。
雄鹿巨大的雙角左右展開。格雷特雙臂向外平伸,試探着量了一下。彷彿,也許,好像,他自己的臂展,還沒到人家鹿角的一半?
他暗暗咋舌間,伯納德已經和引導者聊了幾句,拉開獸欄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張開雙臂,掌心向前,做出一個和平而友好的姿態。
白鹿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像是一團月光。等伯納德走到近前,伸手去撫摸它,鼻子抽動兩下,猛然一頭撞了過去。
格雷特:“……哎!”
伯納德卻是早有準備。他往邊上退了半步,雙手伸開,各自握住一邊鹿角的枝杈。身軀微躬,吐氣開聲:
“嘿!”
野蠻人手臂肌肉塊塊隆起,一心一意,要用力量馴服雄鹿。格雷特遠遠的站着旁觀,猶豫着要不要甩個蠻牛之力——
會不會起反效果?
馴服坐騎過程中,有別人幫忙,那個坐騎會不會寧死不降?
“你別幫他。”賽瑞拉扯了他一把,壓低聲音:
“銀月鹿非常高傲,而且,魔法感知非常靈敏。你丟個增益法術,它肯定能感覺到的!”
好、好吧……格雷特垂下手臂,泱泱地站在獸欄外面,手裏捏了團治療術。不作弊就不作弊了,真的哪一方受傷,他再幹預吧!
伯納德和白鹿僵持一陣,猛然大喝一聲,握着鹿角往邊上一扭。白鹿側身摔倒,擡腿一踢,伯納德趕緊跳開。再要向前時,白鹿噴出一個雪亮的光球,差點砸在伯納德身上。
一人一鹿翻翻滾滾,從早上糾纏到黃昏,好容易才塵埃落定。伯納德灰頭土臉,胳膊挽在白鹿脖子上,帶着它走出獸欄,來到格雷特面前。野蠻人咧開嘴,豪邁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