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在異界開醫院沒有那麼難吧 >第八百六十二章 造反了!毀掉那些聖像!(萬字爆更2/3)
    哪怕被國王劈頭蓋臉狂罵,哪怕從此會落下一個“乞丐”的名頭,哪怕會連累整個尼德蘭,被全大陸的貴族嘲笑幾百年“乞丐”……

    在大主教出面,嚴肅而慈和地斡旋之後,國王出於對光輝之主的信仰,出於對教廷的敬重,出於對尼德蘭人民的憐憫和慈悲,終於下達了新的詔令:

    允許尼德蘭船隻靠泊王國港口。但是,必須事先申請許可證,一證一船,不得混用;

    入港商人不得隨意交易,只能在指定的交易所、指定的時間段,與指定的商人交易;

    略微降低羊毛的出口關稅,但是,只有購買國債——今年新發行的國債——達到一定額度的商人,才能享受優惠稅率……

    林林總總,一言以蔽之,也算是擡了擡手,但……還是卡得人非常難受。

    只能說比沒有好。只要讓工業,商業,轉起來,哪怕是遲緩地、充滿障礙地轉起來,也就有了希望。

    工業,商業,相輔相成。只有動起來,轉起來,從物資到金錢、再從金錢到物資,不斷輪轉增殖,這兩個產業,才能夠活下去。沒有活水,就是死!

    相應地,大主教也代表王國教會,同意暫時暫停裁判所黑騎的搜查行動。與之相對應的,是讓尼德蘭人自行查點,譭棄藏品用物,驅逐異教徒僱工,切斷與異教徒客商的聯繫……

    緩衝期結束後,再由裁判所普查一遍,沒什麼大問題,也就可以放過了。

    看起來,確實溫和了很多,也讓步了很多。

    所以,尼德蘭貴族們也只能一口氣憋在肚裏,畢恭畢敬感謝光輝之主聖恩普照,感謝教廷的仁慈,感謝國王的恩典。感謝完了,國王再度發出詔令:

    鑑於尼德蘭距離王都過於偏遠,尼德蘭人民的訴求,國王不能及時垂聽,特派遣總督一名,代表國王統治尼德蘭——

    什麼?

    你說派誰?

    茲事體大,偉大、英明、仁慈的國王,還要再研究研究,仔細研究,才能確定人選。畢竟,要讓王國的光輝普照尼德蘭,這個人選,必須慎重決定!

    尼德蘭貴族們帶着忐忑的心情回到領地。一條條命令頒佈下去,激起了小小的歡呼,和背地裏大大的嘆氣。總督人選,國王會怎麼決定?

    很顯然,按照現在這位國王的性格,他多半會選擇和他關係最好的,送禮最多的,拍他馬匹拍得最舒服的……

    等着吧。這樣選出來的總督,到任以後別的不說,肯定要拼命撈回成本的!

    在此之前,整個尼德蘭,被強行續了一口命,生產機器轟轟地轉動了起來。

    “唉……”

    老柯里蹲在自家作坊的門口,把菸斗往青石臺階上磕了一磕,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他是尼德蘭毛紡重鎮,弗蘭德城的一名地毯工場老闆,今年五十二歲。工場裏僱傭了四個工人,兩個刺毯工,兩個編織工。

    再加上他自己,三個兒子,兒媳婦和孫子,整個工場一年到頭,能出產一百來條毛毯。

    ——而這些地毯、掛毯當中,最好、最貴重的一條,主題必定是頌揚光輝之主的榮耀。

    由老柯里帶着三個兒子,親自繪圖、親自手工編織,其他兒媳、孫子、僱工,一個都不許插手。編織完了,恭恭敬敬,奉獻到弗蘭德城最大的教堂。

    一分不要。

    這個習慣持續了三十多年。從他的父親手裏,傳到他自己手裏,年年如此。

    然而今年,老柯里的毛毯作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嘿,老柯里,到底什麼時候能交貨?”

    叮鈴鈴鈴,一輛騾車慢慢悠悠,晃到作坊門口。騾車上跳下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呢絨外套乾淨整潔,袖口卻磨得有點發白,樣式也不是今年的新款。

    他小心繞過一灘積水,在老柯里面前微微躬身,未語先笑:

    “明天能交了麼?能交幾條?——後天船就要離港了,最晚最晚明天傍晚,一定要運到船上!”

    “唉……”

    老柯里再次嘆了口氣。他撐着膝蓋,艱難地站起身來,引導那個年輕人進去。從作坊大門往裏,十幾架織毯機靠着牆邊,一字擺開。

    上面的毛毯顏色鮮豔,花紋精美細膩。基本上都已經顯露出了大致的圖案,進度或到三分之一,或到一半,或者接近完成。

    只看這些機子,面前的毛毯工坊,生意顯然是不錯。然而再看人手——只有半數織機面前,有人忙活!

    老柯里顫顫巍巍,扶着因爲久坐紡織,而僵硬痠痛的腰桿,帶着年輕人穿過生產作坊,來到倉庫。倉庫裏空空蕩蕩,只有十來捲毛毯掛在架子上,蓋在密實的粗布底下。

    “才這麼點?”

    年輕人目光一掠,臉色瞬間就黑了。十來卷——哪怕都是最好的貨色,十來捲毛毯的賣價,以他們每年在這家進貨量而言,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老柯里,你可別把好東西藏起來啊。”年輕人搶步上前,掀開一塊粗布,飛快掃一眼,再掀開一塊粗布,再掃一眼。越掃眉頭越緊,越掃,臉色越是難看:

    “我們家和你們做了多少年生意了,有好東西,總要記得留給我們一點吧!只出這點兒貨,我們跑一趟船的運費都不夠!我們年前可是下了定金的!”

    “我們也想多做點東西啊……”老柯里繼續嘆氣。他撐着腰桿,帶年輕人來到隔壁倉庫。厚重的防潮倉庫裏空空蕩蕩,長長的連排木架上,只孤零零擺着幾小袋染色的毛線。

    “羊毛進不來,就沒有紡好的毛線;沒有毛線,織地毯用的染色毛線,就更加進不到貨。我們工坊,斷原料都斷了一個月了!”

    “……”

    這個難處,年輕人也知道,跑海運的商人都知道,事實上,弗蘭德街頭,隨便抓一個三歲以上的小孩子,就沒人不知道。自從國王的新政下來,大家就都沒了好日子過。

    “……這段時間,工坊開不了工,工人的薪水還要付,還要供他們喫喝。一天天的,只進不出,麪粉的價錢已經翻了五倍了,鹹魚也翻了三倍……”

    而這些工人都是跟了工坊十年、二十年,甚至父子兩代人的老工人。不到萬不得已,貿然辭退,在行業裏落個刻薄的名聲,口碑就壞掉了。

    年輕人替他默默補充。老柯里把最後一袋毛線的袋口紮緊,轉過身,熱切地望向他:

    “最近有沒有新貨色?——您能弄到半噸染色毛線,我們下個月,就交十五條毛毯!不,二十條!我帶着所有人日夜趕工,絕不誤你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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