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起曲舟意,陸雲瑤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然而她自認也沒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

    暖秋道,“奴婢問過,曲公子不肯說,只說繼續等着。”

    “肯定有大事。”陸雲瑤抓緊穿衣服,快速洗漱,隨意梳了個髮髻便去了正廳。

    正廳內,曲舟意靜靜坐着,面無表情,俊美的面頰微白,眼下淡淡淤青。

    陸雲瑤看到後心髒生生一頓,“曲公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是不是王爺的病情……”

    曲舟意突然擡眼,驚愕地看着她。

    陸雲瑤被曲舟意的眼神嚇了一跳,“你怎麼這麼看我?我哪裏不對嗎?”說着,低頭查看衣襟。

    曲舟意如同意識到什麼,因爲內心掙扎,俊美的面頰竟隱隱猙獰。

    陸雲瑤看向淑玲,淑玲默默上前,似乎要保護。

    他看向陸雲瑤,眼神帶着悲傷,但這悲傷轉瞬即逝,很快便恢復成平日裏的謙遜陽光。

    曲舟意道,“是啊,在下大清早冒昧叨擾,確實是因爲王爺病情。”

    “什麼?”陸雲瑤聲音微微顫抖,強做鎮定,“是王爺……發病了嗎?”

    曲舟意靜靜看着她,低聲道,“你怕王爺發病,再無人管永安侯一案?”

    陸雲瑤嚴肅,“不僅如此,我更希望王爺健康!”

    現在她真的後悔了,沒事和一個病人發什麼脾氣?就不能讓着病人?楚王自幼發病、常年服藥,本就比她少活幾十年,換句話說隨時都可能死,她卻因爲不必要的小事和楚王大吵,又讓他借酒消愁,能不發病?

    如果楚王真有什麼好歹,她不會原諒自己。

    曲舟意嘆了口氣,道,“有些事,我想單獨和你說。”

    陸雲瑤對衆人道,“你們先下去。”

    梁嬤嬤欲言又止,淑玲肯定是不想走的,陸雲瑤沉聲道,“淑玲姑娘,事關王爺,請你也出去。”

    淑玲低頭,“是。”

    隨後,衆人一一離開,房內只有曲舟意和陸雲瑤兩人。

    見沒了人,陸雲瑤焦急道,“曲公子,王爺發病了嗎?”

    曲舟意點頭。

    陸雲瑤嚇了一跳,起身便要向外跑。

    “等等,”曲舟意開口,“王爺不是今早發病,而是昨夜,具體來說是昨夜你們見面之前。”

    陸雲瑤愣住,“我們見面之前?但我只看見王爺在喝酒,沒看出他發病,等等,”聲音突然頓住,她想起來了,當時楚王臉色十分詭異,面頰蒼白,但顴骨卻通紅,當時她覺得疑惑,卻沒多想,如今想來,很是後怕。

    曲舟意將陸雲瑤的反應收入眼中,“好在昨天王爺發病,我發現得早,只是急火攻心,我爲王爺下了針便緩解過來。”

    陸雲瑤急了,“既然昨天他發病了,爲什麼沒人告訴我?”

    “因爲王爺發病,除了我之外,無人知曉。”

    “你爲什麼不告訴他們?”

    “王爺不允許。”

    “他說不許就不許嗎?是他不許要緊,還是他的命要緊?你知道他昨天干什麼了?他在那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好在我半夜去了,不然還不知要喝多少!”

    曲舟意垂下眼,薄脣抿緊,暗暗咬着牙。

    “曲公子你說話啊?”陸雲瑤喊道,“你爲什麼不告訴仇公公?爲什麼不讓仇公公勸他?”

    曲舟意依舊垂着眼,“王爺不允許,若我說了,王爺就讓我滾出王府。”

    “滾就滾,你還非賴在這裏?如果我是你,他讓我滾,我也得說!”

    曲舟意失笑,擡眼看着她,“敢這麼對王爺的,全天下只有你。”

    這句話聽得陸雲瑤心中美滋滋,但卻也知道現在不是美滋滋的時候,“這是基本的醫德好不好?如果是普通大夫,貪生怕死、貪圖富貴也就算了,但你可是神醫!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權貴富翁都跪着求你醫病的那種,你就算惹了他,有什麼可怕的?”

    曲舟意無奈,“陸姑娘你誤會了,我不是怕出了王府再無去處,而是……不想離開王爺。王爺對我太重要,沒人能理解王爺對我的意義。”

    “就是意義重大,所以便是死也得勸啊。”陸雲瑤吼道。

    曲舟意語噎,面色慚愧,“……抱歉。”

    陸雲瑤嘆了口氣,“算了算了,和我說說王爺的病情,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急火攻心,”曲舟意咬着牙,掙扎道,“王爺的病雖不是心疾,但也很依賴情緒,情緒太過激動便容易發病。”

    “王爺到底什麼病?”陸雲瑤問。

    關於楚王的病情,陸雲瑤不是沒推測過,但是不打算參與。

    一方面因爲,她確實不是什麼神醫,只是個沒有任何儀器、還沒多少經驗的醫學生,如果說沒有儀器的西醫如同沒了牙的老虎,那麼她就是一隻還沒長牙沒斷奶的小老虎,就算是想管楚王的病情,怕也是束手無策,還不如將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講給曲舟意,讓真正的神醫去治療。

    另一方面的原因,便是之前自己狹隘的思想——如果不參與治療楚王病情,她與楚王的交易是永安侯一案和做飯逗樂;但如果參與治療,交易便難免變成永安侯一案和治病。

    做飯逗樂她可以,但治療貧血症、更有可能是遺傳性貧血症,她毫無把握。

    然而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

    過去的她只要永安侯能洗脫冤屈,只要能保護官二代生活和榮華富貴,她便知足。

    但是如今,她更想保下楚王的生命。

    曲舟意將陸雲瑤的痛苦看在眼裏,他輕聲道,“陸姑娘。”

    陸雲瑤深吸一口氣平穩情緒,“在。”

    曲舟意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而不忐忑,“你……喜歡王爺嗎?”

    “……”要這麼直接嗎?“呃……曲公子你怕是誤會了,我和王爺呃……其實沒什麼,只是……”

    “我沒問你們的關係,我是問,你喜不喜歡王爺。”

    陸雲瑤的臉騰的就紅了,剛要否定,但當看見曲舟意凝重的眸子、想到兩人尷尬的關係時,又認爲不能再說謊,她怕再給曲舟意希望。

    掙扎片刻,陸雲瑤輕聲道,“他會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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