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佩無奈,“原本你也是可以的,但如今看來……你之前都是提前做好,然後背下?”

    陸雲瑤知道陸雲佩提的“原來”指的是本尊,忍不住對本尊挑起大拇指,“是!”

    陸雲佩嘆息,“抱歉,姐姐愚鈍,如今才後知後覺,從前讓你……爲難了。”

    “???”

    見陸雲瑤一臉不解,陸雲佩解釋,“你忘了嗎?從前我們姐妹兩人見面做的對多的事,便是對詩玩。”

    “……”陸雲瑤額頭冷汗,實在不理解這對奇葩姐妹的相處模式,然而見陸雲佩一副要懷念過去美好時光的架勢,生怕話題開啓讓她難以應對,急忙岔開話題,“姐,我問你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我。”

    “你問。”

    陸雲瑤曖昧地擠了擠眼睛,“老實說,今天晚上是不是過得很開心。”

    陸雲佩怔住,仔細想了想,“……還好吧。”

    陸雲瑤驚,“怎麼會還好?你不是一直喜歡太子嗎?不是一直很憧憬和太子相處嗎?難不成你害羞?只有我們姐妹兩人,你不用那麼害羞。當然,害羞也情有可原……”

    就在陸雲瑤焦頭爛額的想辦法圓自己這糟糕的話題時,陸雲佩卻靜靜想了想,而後道,“妹妹,你想聽我的心裏話嗎?”

    如果是從前,陸雲瑤是不想聽的,因爲瞧不起陸雲佩乾的這種沒骨氣的事兒,也討厭陸雲佩這種愚蠢的性格。

    然而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厭惡越來越淡,反倒是覺得陸雲佩傻得可愛。

    “想。”

    陸雲佩點頭,道,“其實,我不喜歡楚王,也不喜歡太子。”

    “啊!?”陸雲瑤喫驚,“那你喜歡誰?”

    “我……沒有喜歡的人。”陸雲佩慚愧。

    “既然不喜歡,爲什麼還要爲了太子而悔婚?你要知道,你悔婚的代價有多大。”

    陸雲佩紅了眼圈,“但當時我有什麼辦法?從知曉自己與楚王有婚約時,便經常聽到楚王身子孱弱、岌岌可危、隨時有生命危險的消息。剛開始我還擔心,之後麻木後,便從擔心楚王變成了擔心自己,因爲楚王死,我就成了望門寡,再嫁就難了。”

    陸雲瑤嘆了口氣——是啊,陸雲佩這傢伙也是慘。

    “我的手帕交……徐陵兒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我和她幾乎同時訂婚,她和未婚夫經常在各種聚會相見,哪怕是遙遙相望都是好的。但楚王從不參加任何聚會,我從來都見不到他,而且每次聚會時,姐妹們都問我楚王的身體情況,時間久,我真的開始討厭這個話題,甚至不想再參加什麼聚會。”陸雲佩苦笑,“所以我對楚王非但沒有感情,還有埋怨。”

    陸雲瑤無奈,“太子呢?”

    “太子是我的救命稻草,當時太子給我寫信,我也知曉悔婚後所面對的一切。但我想的是,最起碼聚會時,不再有人用憐憫的眼神盯着我說那些風涼話了,嫁給太子哪怕是側妃不得寵,也好比望門寡的好,最起碼有了個夫君。”

    陸雲瑤對陸雲佩的疼惜越來越濃,“雖然你們兩人並未……同房,但聽說太子對你態度一直很好。”

    陸雲佩點頭,“是啊,殿下對我一直很好,正殿那邊有的,我這邊也有,宮女太監只多不少,除了同房外,滿足了我一切要求。起初我對殿下很期待,每日盼望,但後來眼睜睜看着太子入了太子妃那裏,入了銀雪姑娘她們那裏,就是不留我這裏,慢慢便將期待磨平了,再沒什麼念想了。”

    陸雲瑤搜索着記憶,道,“加之,你原本的性格就喜歡認命。”

    陸雲佩苦笑着點頭,“是啊,我唯一一次不肯認命,就是悔婚。一次悔婚將我畢生的勇氣都用光了,剩下的……便隨緣吧。”

    那意思是,太子來寵幸也好,不寵幸,她也能安安穩穩地過一生。

    陸雲瑤心頭酸楚,突然張開雙臂,將陸雲佩攬在懷中,“……對不起。”

    被抱住的陸雲佩不解,“爲什麼突然說對不起?”

    “之前我罵你,但並未體會你的難處。”

    陸雲佩怔了一下,緊接着笑着流了淚,“你也是對我恨鐵不成鋼嘛,我是真沒想到,妹妹你會變成現在這般堅強,姐姐好羨慕。”

    陸雲瑤沒說話,將她抱得更緊。

    晶瑩的淚水從陸雲佩的眸中而出,順着細膩的面頰滑下,最後淹沒在陸雲瑤肩頭的衣料中,“姐姐知曉自己的性格沒用,也想改變,但性格這東西都是刻在骨子裏,哪能說改就改?當時我鼓起勇氣悔婚後便知曉,我這性格怕是改不了了,悔婚後我也沒堅強起來,反倒是越發恐懼害怕。”

    “……”

    “我入宮後,最擔心的不是外公、也不是父母,而是你,因爲你的性格比我還軟,還好你的命比我好,顧世子是個好人,想來能照顧你一生,”陸雲佩嘆了口氣,“誰知,楚王竟……說來說去,還是我愧對你。”

    “不許胡說,你沒愧對我!無論是你悔婚,還是我認識楚王,這都是命運的安排!”陸雲瑤放開陸雲佩,紅着的眼圈,眼神堅定,“以後只要我有我陸雲瑤在,我就保你平安,用不着指望那些臭男人!”

    陸雲佩破涕而笑,“你這小丫頭,剛堅強沒幾天,竟要當姐姐的靠山。好啊,姐姐等着你保護。”

    陸雲瑤翻白眼,就知道陸雲佩不會信,但她也不能解釋說這軀體已經換了個人罷。

    隨後又和陸雲佩聊了幾句,便回了客房。

    躺在牀上,陸雲瑤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陸雲佩那悽悽慘慘的眼神。

    現在她真是後悔死了,當初爲什麼要罵陸雲佩,其就是個軟弱的小女人罷了,她陸雲瑤堅強還不讓人家軟弱了?

    想起陸雲佩便想到本尊,確實,記憶中的本尊如陸雲佩所說,是個性格更軟的女孩子,姐妹兩人相處很少說話,說話也是對詩,參加聚會時也很少說話,要麼在人羣中靜靜聽着,要麼找個沒人的地方賞賞花。

    藺氏曾經抱怨過,自己怎麼生了這麼一對姐妹,爲什麼和藺氏性格正好相反。

    藺氏想不通,但陸雲瑤卻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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