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宵道人好似將小姑娘的動作看在眼裏,竟哈哈笑了起來,“修煉之路哪有什麼標準,一切都靠機緣。”

    “……”陸雲瑤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既然一切靠緣分,那我還是不麻煩二皇子殿下梳理真氣了,我認爲緣分一到,真氣自然就通了。”

    那麼疼,梳理個毛線?不就是做噩夢嗎?她忍了!

    但前一刻還和藹大笑的太宵道人後一刻卻一臉嚴肅,“不行!必須要梳理!”

    “爲何?”

    “貧道怕不及時梳理,恐走火入魔。”

    陸雲瑤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去——不梳理,會走火入魔;梳理,還沒個標準,一切靠緣分。

    陸雲瑤擡手,擦掉左眼角忍不住涌出的淚水,“也就是說,得一直梳理下去對吧?左右也沒有標準,我和二皇子都不知道要梳理到什麼程度,便拿出一輩子時間罷。”

    太宵道人再次輕笑出來,“陸施主不要說氣話,機緣一到,不用貧道告知,您自己就知曉了。”

    “……”陸雲瑤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答案,但又好像沒聽見答案。

    太宵道人從蒲團上起身,“若陸施主沒有其他問題,貧道就要離開了。”

    陸雲瑤也急忙跟着起身,“道長要去哪?”

    “繼續雲遊。”

    “原來道長是在雲遊,”陸雲瑤瞭然,“之前聽二皇子說,您適逢雲遊在衛國,所以來幫皇上開光,是嗎?”

    “非也,貧道來衛國是刻意而來,而非順道。”

    “啊?”

    太宵道人笑笑,“這一些,都是命中註定吧。”

    “……”

    陸雲瑤覺得還是不正經和太宵道人嘮嗑了,這鶴髮童顏老爺爺天天修道修得神神叨叨的,動不動就天機不可泄露、一切靠機緣、命中註定,總的來說,還是科學靠點譜,最起碼有個固定的標準不是?

    就這樣,陸雲瑤將太宵道人送到了太沖觀門口,幾名小道童聽說太宵道人要走,急忙跑來跪地求收徒,但太宵道人只道,他與道童們無緣,讓他們找其他倒是拜師修行。

    有人也立刻跑去稟告玄德帝。

    玄德帝雖然窩了火,思前想後,最後還是來送行了。

    就這樣,一行人將太宵道人送出了皇宮,道人拒絕馬車,只拿着拂塵步行離開,很快便湮沒在人羣之中。

    衆人回來,先是去了御書房,玄德帝大悅,給了陸雲瑤不少封賞,皇后、田貴妃、太子和二皇子的自然也絲毫不少,晚上又專門設宴慶功。

    ……

    是夜。

    陸雲佩的房間裏,一片愁雲慘淡。

    陸雲佩雖然努力控制着情緒,但還是忍不住哭,一邊哭一邊擦眼淚,“時間過得真快,妹妹你這麼快就要出宮了,姐姐……姐姐還沒做好準備。”

    本來陸雲瑤還沒覺得出宮有什麼不妥,但被陸雲佩這氣氛搞得,心裏也是空落落的難受。

    陸雲佩身旁的兩名陪嫁宮女也跟着嚶嚶地哭着。

    陸雲瑤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麼勸慰,“以後……以後我還會入宮看你的。”

    陸雲佩點頭,“好。”

    陸雲瑤嘆了口氣,“實在想家,便和太子說說,回家住幾天吧?”

    陸雲佩怔了片刻,隨後緩緩搖了搖頭,“殿下待我極好,我想出宮,殿下便允許我出宮,但偶爾回去看看還好,久住不行。”

    “爲何?”陸雲瑤不解。

    “因爲……”陸雲佩幽幽嘆了口氣,“姐姐的名聲不好,怕拖累家裏,拖累弟弟妹妹。”

    “……”陸雲瑤。

    她不知道怎麼勸,勸一個封建土著女不畏世俗嗎?可以跨越時代的束縛的女子一個時代也就能出那麼一兩位,陸雲佩顯然不是。她若真開口勸了,非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倒要陸雲佩裝成“聽勸”來安慰她,換句話說,陸雲佩沒被解決問題,還要扛着痛苦安慰妹妹。

    有時候陸雲瑤真是恨死了自己的早熟和敏感,她也不想想這麼多,想做個真正天真爛漫的女子,就如同她表現的那樣。

    最後,陸雲瑤沉默了。

    房內安靜了下來,陸雲佩對身旁宮女使了個眼神,宮女便離開,房內只有姐妹兩人。

    陸雲佩拉起陸雲瑤的手,“妹妹,姐姐能感受到你的關心,說真的,你從前對我沒這麼多關心。”

    “???”

    “自身難保的弱者,如何有資格去關心別人呢?”陸雲佩紅着眼圈,靜靜道。

    “!!”陸雲瑤恍然大悟,爲什麼之前陸雲佩表現得那麼自私,其原因很簡單——陸雲佩自身難保!

    “姐,我錯了,”陸雲瑤誠懇道歉,“之前我未體諒你的難處便指責你,你過去做得縱然不對,但初衷並不是傷害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保。”

    陸雲佩急忙搖頭,“不,別這麼說!錯了就是錯了,我要感謝你,最近一段時日,我卻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麼,謝謝!”

    陸雲瑤被陸雲佩說得有些難爲情,“有什麼可謝,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陸雲佩笑得溫婉,“不用你做,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學到了。”

    陸雲瑤覺得自己有些賤皮子,如果對方和她撕起來,她有的是炮火出擊,反倒是對方這般柔柔軟軟地感謝,搞得她不知說什麼是好。

    最後,乾脆岔開了話題,“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陸雲佩不解,“什麼打算?”

    “例如說,爭寵或者和離。”陸雲瑤嚴肅道,“那個補湯,你一定要繼續讓太子喝!”

    陸雲佩失笑,那個補湯,她不會讓太子喝了,“這個你就別管了,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舒服的生活下去。”

    見陸雲佩這麼說,陸雲瑤也只能收回自己的擔憂——是啊,性格決定命運,她不能用自己的邏輯來要求別人。

    說着,一轉眼看向窗的方向,“天好黑啊。”

    “是啊。”陸雲佩點頭。

    陸雲瑤突然雙眼大睜——等等,天黑!?她好像忘了什麼!“姐,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嗎?”

    “已過亥時好久,想來快子時了吧,怎麼了?”陸雲佩問。

    怎麼了?大事不妙!

    子時,二皇子不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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