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猶豫上前。

    太子看到,走到角落,低聲道,“說吧。”

    太監便小聲將無名宮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其他人見兩人神色嚴肅、小聲低語,只以爲是宮中的大事,打死他們也想不到兩人的話題竟是一名女子。

    太子聽後微怔,神色有那麼瞬間迷茫,“她竟然……會這樣,不愧是……她。”說着,竟然悲從心起。

    爲什麼他想要的,從來自己得不到,每次都要自己動手去搶?

    皇位如此、陸雲瑤如此,難道上蒼就不能眷顧他一次,主動給他嗎?

    皇位,他得到了,因天時地利人和。

    但她呢?他想要的是現在的她,而不是失憶後的她,他甚至不知失憶後她會變成什麼樣。還會是嬉笑怒罵嗎?還會是詼諧可愛嗎?還會是大智若愚嗎?還會是無憂無慮嗎?如果她不是她了,他該怎麼辦?如果他喜歡的那名女子隨着蠱毒而死,他守着一副空殼又能如何?

    想着,太子面色微白、呼吸急促,伸手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越抓越緊。

    金公公嚇壞了,跑了過來,“殿下您沒事吧?要不要宣太醫?”

    太子強忍悲痛搖了搖頭,回到自己本來的位置,低着頭。

    前來瞻仰遺容的官員們驚呆了,因爲……太子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前一刻仿若故作鎮定的太子,這一刻深深低着頭,眼淚嘀嗒而下。

    因爲太子的哭泣,福寧宮悲痛氣氛竟翻倍高漲。

    太監來到金公公身旁,嚇得聲音顫抖,“奴……奴才該死,奴才罪該萬死!”

    金公公不解地問道,“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太監把對太子說的一切又重新說給金公公,金公公聽後好長時間沒說話,過了好半晌才長長舒了口氣,“殿下沒怪罪你,殿下現在……是在心疼自己吧。罷了罷了,福寧宮的一切不要說給任何人聽,直接爛在肚子裏,聽見了嗎?”

    “金公公放心,奴才不會說出去。”太監急忙道。

    “去吧,好生照顧陸側妃和陸姑娘。”

    “是,金公公。”

    太監離開,出了福寧宮才發現,又下雪了。

    鵝毛大雪。

    一邊走一遍嘟囔——今年真是怪,下雪這麼早不說,下得還這麼多,乍一看不像京城,倒是像北國了。

    ……

    接下來的五天。

    陸雲瑤沒再見到太子。

    她以爲太子會隔三差五跑來騷擾她,她已經做好了禮貌性搪塞的準備,卻沒想到太子沒來。

    關於原因,陸雲瑤不敢深想。

    因爲一旦想,便會忍不住憐憫;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怕因爲憐憫而動搖,並非她不堅定,而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是肉的,而不是鐵的。

    只要心不鐵,憐憫動搖不是很正常?誰心裏還沒個聖母?那些叫囂着自己永不動搖的,往往是還沒看清楚自己內心罷。

    正是中午。

    應是送飯菜的時候了。

    陸雲瑤和陸雲佩在下棋。

    陸雲佩問道,“妹妹怎麼突然想下棋了?從前你是不喜歡下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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