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齊光身爲一宗之主,平日對唯一的兒子蘭葳蕤難免會有疏忽。蘭葳蕤私自出宗,他發現後並沒有叫人叫他回來,魂燈明亮,證明這小子很安全,生龍活虎,歷練一番也好。

    不過蘭葳蕤一回宗後就告訴他玉佩送了人,給了他的救命恩人,蘭齊光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今日。

    修爲到他們這種境界的,與天地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玄妙感應,他雖只一道神魂,但一照面,他就隱約有種預感,或是說感應——這漂亮小姑娘很特別。

    但特別在哪方面,他無法斷定。

    蘭齊光的邀請出乎人意料,藤君宜心一動,沒有立刻答應。她還不曾想過去玄奇宗。

    蘭齊光微微一笑:“無礙,你什麼時候想來了都行。”

    藤君宜沒想到蘭齊光這麼和藹可親,“多謝前輩。”

    蘭齊光環視了一眼,踱步走了一圈,“這地方被人佈下殺陣,還差一點就陣成,若非你們在。怕是已經釀出禍端了。”

    藤薦之:“可否請前輩將殺陣破壞?”

    蘭齊光點頭:“這是自然。”

    他一手擡起,手心爆發出一股吸力,衆人見六座鼎爐一下衝出地面,血腥氣刺鼻,玄紋籠罩,仔細看,那玄紋只差最後一筆就完整了。

    砰——

    鼎爐一個接一個地爆開,消弭於天際。

    “好了。”蘭齊光收回了手。

    “多謝前輩相助。”藤薦之拱手,“還有揚州,那裏被魔修所佔,肆意殺害百姓,也請前輩出手助之。”

    “還有這等事?”蘭齊光皺了皺眉,沒有想到魔修如此猖獗。

    他一揮袖,所有人眼前一黑,一眨眼時間就出現在了揚州。

    蘭齊光閉了閉眼,神識蔓延,他雙掌合攏,靈力涌動,而後消失在藤君宜等人的面前,沒過一會兒,蘭齊光又出現在了原地。

    “這些人都是‘千面蠱’宋千的人,他不惜這麼大代價都要啓動殺陣,怕是在謀算什麼大事,你們可否拿着這信物去玄機門找靈安長老?”蘭齊光拿出一枚玉筒。

    “前輩找我師傅?”唐竹道。

    蘭齊光聞聲看去:“靈安長老是你師傅?你是玄機門的人?”

    唐竹:“正是。”

    蘭齊光斂目沉思,這次認真地打量了一番所有人,目光從藤君宜、藤薦之、季雲宸、琴月明、唐竹身上一一劃過。

    “這樣。”蘭齊光說,“你們不着急去找靈安長老,這小姑娘中了毒,先想辦法幫她把體內的毒解了。”

    “什麼?”藤薦之面色一變,“洛兒你中毒了?”

    季雲宸聞言也心一跳,心中生出些緊張焦慮來。

    “莫慌。”蘭奇光說,“這毒只要有一味藥便可解,那藥叫‘紫芪’,就在岐重。”

    他伸手在藤君宜肩膀點了兩下,“這毒我幫你抑制了兩個月,若是兩個月後還沒解,那就只能任下毒之人擺佈了,所以要儘快。”

    “還有,這人任你們處置。”蘭齊光指了指苗五,“我的神魂撐不了多久了,若是以後有需要可以來玄奇宗找我。”

    說完,蘭齊宗這縷虛影慢慢透明,最終消失。

    “我和你一起去岐重。”崔漸離低聲道。

    藤薦之走了過來,“洛兒,這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崔漸離滿心愧疚,坦言說出了蘇攝和他們之間的恩怨。

    藤薦之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帶着洛兒去岐重找藥,你去找那蘇攝把你們之間的恩怨解決了,別再牽連到洛兒了。”

    崔漸離暗歎了口氣,他自知理虧,但他不願就這麼離去,“藤兄放心,我會處理與蘇攝之間的恩怨,但還請讓我隨同去岐重,我不放心藤姑娘。”

    藤薦之長眉一皺,眼神凌厲。

    藤君宜連忙開口:“哥哥,就讓崔公子和我們一起吧,多一個人也安全些。”

    他們倆人一個“藤姑娘”,一個“崔公子”,聽起來頗爲疏離,這倒是讓藤薦之眉頭舒展了些。

    “我也去。”琴月明說,她站在苗五旁邊,“我要去苗家。”

    苗五身上被蘭齊光下了封印,連逃跑都不能,琴月明恨不得殺了他,但又不得不暫時留他一條命。

    季雲宸也一同前往。唯有唐竹說他需要回去一趟,先行離開了。

    他們一行人回到酒樓,將苗五也帶了回去。

    揚州出了魔修,苗蓉第一時間帶着人藏了起來,好在她以前的那些本事還沒丟,沒有受傷,還殺了幾個逞兇的魔修。

    好不容易一切平息下來了,她就看到那幾個仙宗弟子帶着一個她分外眼熟的人回來了。

    “苗五!?”

    ——

    苗蓉看着苗五的神情頗爲複雜,她幽幽嘆了口氣。

    當年她是苗家的天才,族中的長老將所有資源都傾斜於她,着重培養她,希望她能夠成爲苗家下一代的家主。而苗五不過是一個資質平平的普通弟子,但他心氣高,什麼都要爭一爭,甚至是有些不服管教,族中的長老自是不滿。

    苗蓉不想做這個家主,也不喜修行,但偏生她天賦好,苗五心中既是不甘,又是嫉妒,隔三差五就要來找一回茬,苗蓉煩不勝煩。

    後來在她打算偷偷離開苗家前幾個月,苗五偷了族中的鬼蛹,殺了幾個長老,不知逃到了哪裏去。

    她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竟然會在這裏看到苗五。

    琴月明迫切想知道所有,她眼眶紅着將苗五殺了她家人的事告訴了苗蓉,苗蓉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你居然敢這麼做!”

    苗五的眼神陰沉沉的,任由她打,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暫時忍氣吞聲。

    “當年你偷了鬼蛹,到現在還是廢物一個,你跑去殺芳芙姐,想搶蠱梆笛,苗五,你不是廢物是什麼?”

    苗蓉隨手拿了一碟熱茶朝苗五半邊疙瘩臉潑去,滾燙的茶滋起一陣熱氣,苗五哀嚎一聲,那半邊臉的疙瘩竟然蠕動起來,一隻蠕蟲鑽了出來,分明是一隻鬼蛹!

    苗蓉動作極快,雙指一捏,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那隻鬼蛹迅速乾癟,一動不動。

    “瘋女人!”苗五捂着臉,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幾乎是恨不得將苗蓉碎屍萬段。

    琴月明站在一邊呆呆看着,她沒想到苗五臉上的疙瘩竟然是鬼蛹。

    苗蓉眼中的嫌惡一閃而過,她看向琴月明:“他殺了你娘和你兄長,你親手殺了他吧。”

    琴月明一怔,“可是我還要他帶我去苗家。”

    苗蓉:“我帶你去。”

    琴月明:“好。”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用力一劃,鮮血噴濺,還睜着眼睛的頭顱一下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

    琴月明面無表情地又擡起了手,手中的長刀又再次在空中劃過幾道虛影,被切斷的四肢和軀幹歪七扭八的橫落地面,血流了一地。

    苗蓉什麼也沒說。

    琴月明的事暫且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商酌去岐重的事了。紫芪在岐重算的上是珍稀之物,在蟲蛇毒蟻遍地的岐重,這種可以御毒的藥物也只有一些厲害的家族纔有,還是隻給族中重點培養的弟子用的。

    苗蓉年少時也曾食用過這味藥,苗家肯定是有紫芪的。

    “如果不是你們,揚州多半已經遭殃,我的命也就是你們救的。”苗蓉心裏拎的清,“我回去一趟,他們這點面子還是會給的。”

    她還有話沒說,她侄女琴月明是苗家多年來唯一一個將鬼蛹變成鬼蝶的人,那羣人定是要想盡一切辦法將她留在苗家

    一夜修整,藤君宜也終於有了時間查看系統面板。崔漸離好感度那一欄的進度已經到了紅色格子處,算下來有八十八點的好感度,還差十二點。

    她不太在意自己中的毒,反正這毒不痛不癢。她想趁着這兩個月將崔漸離的好感度刷滿,然後攻略第二個人。

    麻煩的是這一路上隨同的人太多,她和崔漸離的獨處怕是很難。

    揚州遭魔修侵害這一消息很快傳遍各州,各地方的仙家和宗派都暗自提高了警惕,還派了不少弟子去巡查。

    因爲時間緊,他們要用傳送陣去岐重。揚州有一道傳送陣,不過已經常年沒用,需要耗費巨大的靈石才能開啓,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崔漸離昨晚去找了隨他來的族中弟子們,韓山也回來了,原來他去追了蘇攝。

    想起昨日韓山對他說的話,崔漸離眼中的冷意逐漸加深。

    “那小子狡詐得很,而且身上估計有什麼保命之法,傷成那樣都死不了,日後遇到了你一定要小心。”

    他的拇指按壓在食指上,力道時輕時重,那是因爲指腹有種火燒火燎之感,“熱飢症”時不時復發,他早已習慣忍耐。

    沒人知道,他和藤君宜在一起的時時刻刻都想着把少女緊緊摟在懷裏,肌膚寸寸相貼,嚴絲合縫。

    他壓抑着自己深沉的慾望,幾乎是以狩取獵物的獵人一般僞裝靠近,他暫時不想深究少女某些舉動的意圖,他只知道,此後應該是不可能再遇到像藤君宜這般牽動他心神的人了。

    然而一想到本該鮮活靈動的少女因爲蘇攝卻面色蒼白,差點了無生息地躺在自己懷裏,崔漸離跳動的心臟都有幾分撕扯的痛楚,手腳發冷,他的眉眼染上幾分陰翳,難掩憎惡地去回憶,甚至是想象那個畫面。

    夜深露濃,他就這麼守在藤君宜的房外,整整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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