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頭顱無聲地痛苦嘶吼,面龐身影不斷扭曲,如身處阿鼻煉獄。

    苗擎看到後頓感手腳冰涼,他喃喃自語道:“竟然煉化了這麼多活人……”

    死人魂飛魄散,只有活人才能煉化其魂魄,可這一法陰狠毒辣至極,慘無人道,甚少人會這樣做去提升自己的實力,可見這老者心腸歹毒至何等地步!

    “今日我要將你也活生生煉化!”老者目光陰惻惻,身形一閃,轉眼就至藤君宜眼前。

    藤君宜早有警惕,飛速往後退了數十米,同時長劍一揮,那些頭顱一捱到黑白之氣便撕扯得更加厲害,但立馬就有新的頭顱繼續生出來。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老者身後傳來,藤君宜正欲躲開,餘光卻瞟見下方昏迷的藤薦之,這才反應過來這老頭是故意將她逼到這個位置的,一旦她躲開,下面的藤薦之就要遭殃。這麼一來,她也只能站在原地不動。

    她深吸一口氣,正打算硬扛。一道修長身影站於她身前,崔漸離手擡起,靈力化刃,一股推力與吸力相抵,拉扯之間爆發出傾天靈雨,洋洋灑灑。

    “這小子!”老者雙眼一眯,心想這又是從哪裏冒出的人,短暫的交鋒中已然看出他的不簡單。

    老者雙手一動,他身後的黑色頭顱張牙舞爪地兇撲過來,藤君宜叫了一聲“小心!”,崔漸離從袖中取出明燈,幽藍火焰靜悄悄地燃燒,巴掌大小的明燈一出,那些頭顱悚然一驚,氣焰頓萎,瘋狂朝反方向逃竄。

    “那是什麼!?”老者大喫一驚,不曾料到他煉化的生魂碰見那幽藍色火焰竟會怕成這樣。

    “他手上居然有明燈……”旁邊一位老者認出來了。

    藤君宜抓住時機,趁老者分神的時候一動,“弒水神劍”幻化爲數十柄細小黑白短劍,組成奇特的陣型,咻的一聲,齊齊攻向老者的眉心、脖頸、胸口、腹下、大腿和腳踝。

    老者大吼一聲,靈力護住全身。崔漸離見狀御着明燈靠近,幽藍火焰往他眉心竄去,老者身上的靈力往上涌護住眉心,眉心以下的防禦頓時減弱,在這短短几息中,黑白短劍風馳電掣而至,劍鋒刺穿防禦靈力,刺進他的胸口和腹下!

    黑白之氣在他胸口處亂竄,老者渾身靈氣萎靡,直直從天上掉了下來。

    “三弟!”蘇家年紀最大的老者沒想到他會敗了,還是敗在兩個年輕人手上。

    蘇乘也沒想到這個發展,原來以爲十拿九穩的事這下可不好說了,不過,那個少女和青年怎麼會這麼強?

    苗家三位老者的目光變得有些奇異,對二人表現出的實力預料不及,居然能把一個實力高強的怪物傷成這個模樣,實在是不簡單。

    比起苗家老祖宗的驚訝,蘇家另外三個老者則是暴跳如雷了,下手一下沒了輕重,誓要將藤君宜、崔漸離二人抓住。

    混亂之際,一道中年男聲由遠及近,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蘇家今日這是要做什麼?”

    原來是澹臺族長來了。

    “澹臺風,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蘇乘眯了眯眼。

    爲了不讓澹臺家擾亂蘇家的計劃,蘇乘特意派人拖住了澹臺家的人,這會兒人來了,想來是把那些人都解決了。

    真是陰魂不散!蘇乘暗罵。

    “幾位前輩怎麼也露了面,若是要切磋,不如也叫上我澹臺家的老祖宗如何?”澹臺風拱了拱手,笑道。

    “我倒是好久沒看到那幾位老朋友了,叫他們幾個過來切磋切磋也是不錯。”苗家一位老者說道,眼神意味深長。

    蘇家的人都知道澹臺家和苗家早就聯手,此時三對三剛好分庭抗禮,就算澹臺家只來一位老祖宗,蘇家立馬就落了下風。

    蘇乘也聽出了其中威脅之意,他捺住心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道:“這就不用驚動澹臺家的幾位老前輩了,只要把我蘇家的人還來,我門立馬退走。”

    “你說的是他?”

    藤君宜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頭看去,居然是季雲宸駕着半昏的蘇攝從苗家走了出來。原來剛纔他被喚醒後就一直在裏面恢復靈力,一直看守着蘇攝,察覺到外面的形勢愈發嚴峻這才帶着蘇攝從裏面出來了。

    季雲宸看到了重傷的師兄,眼中冷色一閃而過,他手掌靠近蘇攝的命門,對着上空蘇家三位老者道:“若是不想他死就退了吧。”

    蘇乘面色不停地變幻,這次特意將四位老祖宗叫來就是打算重傷苗家,蘇攝固然是要帶回去的,不過主要目的卻不在此。

    但,局已經佈下了,此時再咄咄逼人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澹臺家的人也到了,還是先退爲上策。

    “好,把人給我,我們立馬走。”蘇乘道。

    蘇家三位老者互相看了一眼沒說話,默認了蘇乘說的話。33小說網

    季雲宸帶着人往前走,在離蘇乘三四米遠時把人一推,蘇攝向前倒去,蘇乘上前一步把人接住。

    “我們走!”蘇乘道。

    躺在地上萎靡不振的那位蘇家老者也被人帶了起來,片刻後,蘇家的人走的乾乾淨淨,唯有周圍的狼藉昭示了剛纔這裏爆發了一場大戰。

    “苗族長,沒事吧?”澹臺風走過去。

    苗擎搖頭,就算蘇家的人退走了他的心情依然沉重:“沒想到蘇家竟然會突然發難,還叫來他們的老祖宗,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真的是想讓我苗家從此在岐重消失嗎?”

    澹臺風道:“蘇家的野心公然昭示,看來是想在岐重一家獨大了,今日是拿他們做藉口了。”

    他的目光看向藤薦之那裏。

    藤君宜小心扶起藤薦之,他剛清醒不久,面色蒼白,若非她及時餵了他丹藥,那一掌怕是會讓他直接丟半條命。

    “蘇家的人怎麼會對師兄出手?”季雲宸心底有火,此刻對蘇家人簡直厭惡到了極點。

    藤薦之費力地想要自己走,還拍了拍藤君宜的手背示意自己沒有大礙,他的聲音微低:“我感覺他們是早有預謀,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他在被偷襲的前一秒與那老者的視線對上了,老者的樣子有種早就準備這麼做的感覺,藤薦之不覺得他們是想要爲蘇攝報仇,難道他們與蘇家會有什麼牽連嗎?

    藤君宜見他臉上的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思考甚麼,說道:“哥哥,還是先進去休息吧。”

    “好。”藤薦之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洛兒,你的毒會解的。”

    藤君宜一愣,沒想到這個時候說這個,蘇攝已經被蘇家人要了回去,要解毒只能靠聖水了,難道他也知道了?

    她不動聲色地點頭,決定之後單獨問藤薦之。

    苗家受了傷的弟子很多,很多都是誤傷,互相攙扶着走了進去。宅外一片狼藉,頗有些慘不忍睹,唯一慶幸的是沒有傷及到無辜。

    苗擎、澹臺風和三位老祖宗有話要說,其餘人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只是出來的時候面色都非常凝重。

    “我隨你們去看他。”苗家其中一位老祖宗說,他在幾位老祖宗裏面年紀最大,修爲也最高,他說的話沒人敢不聽。

    藤君宜見到了琴月明,多日未見,她猶如脫胎換骨,人瘦了些,還比從前高了半個頭,眼神更亮,秀美的容顏更多了幾分颯爽之氣。

    “老祖宗說只有讓鬼蝶寄宿在我身上才能出來,沒想到外面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哥哥還受了傷,要是當時我在就好了。”她說的有幾分自責。

    “話不能這麼說,你若是在,他們可能還會把注意打在你頭上,畢竟你可以操縱鬼蝶。”藤君宜理智地說道。

    “可能老祖宗也是這麼想的吧,所以我把鬼蝶放進了這裏。”琴月明伸出左手,掌心裏居然有一隻栩栩如生的鬼蝶,翼翅晶瑩,她心神一動,掌心中的鬼蝶倏然“活”了過來,幽藍鬼蝶繞着她飛來飛去。

    “你那還只是表面樣子,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門被推開,一道蒼老的身影走了進來,在他身後是苗擎和澹臺風。

    “老祖宗?”琴月明不由站直了身子,神色緊張。

    “行了,我不是來找你的。”老人擺擺手,目光一一掃視過藤君宜,崔漸離、季雲宸,還有躺在牀上的藤薦之。

    “蘊靈宗的人,幽州藤家、崔家。”老人依次點出了他們的身份,說,“除了我苗家,蘇家應該還把主意打到你們頭上了。”

    “前輩,這是何意?”藤薦之慢慢立起上半身,藤君宜走過去幫忙扶住他。

    苗擎從一邊擡了把椅子過來,老人順勢坐下,脊背彎曲,他看上去實在是太老了,臉上的褶子似要垂地,眼珠渾濁,彷彿眼睛一閉就能長睡不醒。

    “蘇家和玄奇宗有關係,而玄奇宗內有人想要抓住你們,他們自然要照辦。”老人道。

    這話引得他們面面相覷,崔漸離不解其意:“前輩,我們幾人與玄奇宗無仇無怨,他們何故要抓我們?”

    更何況在揚州時,玄奇宗的掌教蘭齊光還曾救過他們一命。

    老人道:“你們可知蘭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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