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君宜一聽是“蝗蟻”立馬變了臉色,這居然是岐重五毒。

    鬼蛹、翅蛛、磷蛇、荼蜂、蝗蟻,這五毒每一毒都有自己獨特的毒性,輕易便可置人於死地,其中蝗蟻是最容易中招的一毒。

    它的樣子和尋常的螞蟻相差無幾,甚至還要再小一些,腹尾呈綠色。因爲它的體積實在是小,就算爬到人身上也無甚感覺,等到人察覺到了身體不對勁時也已經離喪命不遠了。

    但比起其它四毒,蝗蟻雖數量多,但存活期不過短短三天,而且極易死亡,是以更難看見它的存在。

    “蝗蟻能從人毛孔鑽進內臟,等它徹底鑽進人身體裏就無計可施了,你這一下要是驚動到它,它鑽得更快。這一手怕是蘇老三搞的鬼。”老者邊說邊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矮圓瓷罐,打開蓋子,一條拇指粗的白蟲爬了出來。

    白蟲蠕動着肥胖的身軀慢慢爬到藤薦之的脖子上,在要靠近蝗蟻時停了下來,頭部慢慢昂起,接着倏地一下咬住蝗蟻露出來的一截後肢。

    只見它身軀不停扭動,似在奮力將鑽到裏面的部分拖出來,沒過一會兒,它就慢慢退開,然吞下蝗蟻最外面的頭部,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血洞在藤薦之的脖頸上。

    老者捏住白蟲把它放回罐子裏,道:“還好發現的及時,不過你體內應該還殘留的有毒性,若是不想影響到日後的修煉就要徹底把它解決了,剩下的毒用一株紫芪就行了。”

    “老祖宗,族中的紫芪已經用完了。”苗擎小心說道。

    “苗家沒有,澹臺家難道也沒有嗎?”老者瞥了一眼澹臺風。

    澹臺風無所謂笑笑:“澹臺家自是有的,苗前輩放心。”

    他沒有提及之前就已經借了一株給苗家了,現在澹臺家和苗家是徹底結成同盟了,一株紫芪算不得什麼。

    “多謝了。”苗擎感激道。

    “行了,除了你留下等毒解了,你這個女娃娃和男娃娃趕緊離開岐重回族中去,你也回蘊靈宗趕緊把事情告訴你們掌教。”老者用手分別指了指他們四人,神色不容置喙,“再拖下去,這天下都要大亂了。”

    說完,也不理還有話要問的藤薦之和季雲宸,喚上琴月明就轉身離開了。琴月明朝藤君宜無奈一笑,趕緊跟了上去。

    苗擎和澹臺風也朝他們頷首後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四人,藤薦之道:“他說的沒錯,洛兒,你同崔漸離儘早回去,還有你體內的毒,我問過苗族長了,我和你在天陽祕境中得到的靈物可以解。”

    我和你。

    藤君宜一聽即懂,在天陽祕境中只他們二人得到的只有聖水和聖水靈果。

    崔漸離雖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突然間聽到藤君宜中的“魂牽”可解,一時欣喜難言,情不自禁上前牽住了她的手,低低喚了一聲:“洛兒。”

    “崔漸離!”藤漸之見他動作放肆,眉心一跳,厲聲喝道。

    他想到不得不將妹妹暫時託付給此人就滿心惱怒,這一趟下來,非但沒有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還讓崔漸離和他妹妹愈發親近了!

    “我會保護好洛兒的。”崔漸離現今是沒有任何收斂了,他握緊她的手,還鄭重其事地對藤薦之說,“任何人都休想傷到她。”

    藤薦之咬牙切齒,恨恨道:“要是洛兒有任何差池我唯你是問。”

    看到與往日無常的哥哥,藤君宜心上卸下一絲沉重,她看出藤薦之其實已經不像最初那樣反感崔漸離了,這一路來到底是對他更加了解了。

    交代完自己認爲最重要的事了,藤薦之對季雲宸道:“你回宗內把這裏的事告訴掌教,蘭淮安的事如果是真的,掌教和各位長老都不會坐視不理,等我毒解後就立刻趕回來。”

    季雲宸點頭:“師兄你在這裏也要多加小心。”

    三人都打算明日一早走,他們這邊做好了安排,另一邊的蘇家此刻也開始謀劃下一次行動了。

    蘇乘先把蘇攝安置好後去見了老祖宗,蘇老三被傷得去了半條命,一張老臉氣得褶子像是更多了,口中不停道:“我要殺了那兩個小崽子,我要殺了那兩個小崽子……”

    他沒了一條臂膀,胸腹的傷口根本無法癒合,若非自身境界高,只怕氣是少進多出了,這一身的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好。

    蘇乘不敢多看,微微低頭,恭敬道:“幾位老祖宗,蘇攝身體沒什麼大礙,最多三日就能醒來。”

    “他到底去苗家做什麼!白白讓計劃提前兩天!要不是隻有他能不受那東西的影響,我非得收拾他一頓不可!”蘇家老祖宗冷冷道。

    “這……”蘇乘不好接話,只能道,“宋老兩日後就回來,到時候就算有澹臺家在,苗家也再也翻不了身了。”

    蘇老三眼冒冷光,嘶聲道:“兩日後?我要你現在就想辦法把那兩人給我抓過來!”

    蘇老三的性格向來眥睚必報,爲人陰險,很是記仇,根本無法容忍讓自己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不待蘇乘說話,另一老者道:“蘇老三,你的仇要報,但不是現在,等宋千回來了再說。”

    他們才從苗家退走,苗家現在定是嚴陣以待,現在再派人去抓他們無異於自投羅網。

    蘇老三看着自己的斷臂和靠靈藥才能止血的胸腹,眸光陰冷,“等抓到了人,我要親自折磨他們!”

    —

    苗、蘇兩家撕破臉皮動手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岐重,多年來,“岐重三大家”一直維持着微妙的平衡,頗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如今平衡驟破,教好些人家惶惶不安。

    要是三家徹底打起來了,這得牽連多少無辜的人進去?若是選錯了隊,全家人都得喪命。

    外面紛紛擾擾,苗家和澹臺家卻無暇顧及,他們擔心蘇家準備隨時動手,已經在商量對策。

    這邊藤薦之解毒用的紫芪則是澹臺弈親自送來的。

    澹臺弈在岐重甚少有年齡相近的朋友,倒不是他孤高,而是很多人都因爲他的身份而畏縮,再加上他天資奇絕,許多人看到他的第一反應更是誠惶誠恐,不敢逾矩。

    所以把紫芪送到後,他也沒着急離開,而是看着藤薦之把紫芪喫下後,他才道:“藤公子,毒要七日後才能清乾淨,這幾日不如到我家休養怎麼樣?”

    藤薦之難掩詫異,他和這澹臺家的公子只有過一面之緣,想不到他竟會開口主動邀請,“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還是不用麻煩了。”

    澹臺弈長眉一挑,脣角銜起笑,“不用這麼客氣,我甚少出岐重,一直想多多結交外面的朋友,多認識些人,等日後到了外面闖蕩說不定就要靠現在交的朋友了。”

    他說的坦坦蕩蕩,一雙眼睛明亮,俊美的容貌和桀驁的眉眼顯出豁然的灑脫,藤薦之頓時對他好感大增。

    他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澹臺家借了兩株紫芪幫我和我妹妹解毒,對我有恩,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還請不要客氣。”

    澹臺弈笑着說好,藤漸之又向他介紹了藤君宜、崔漸離和季雲宸。

    他見過他們,但還是頭一次見未戴面紗的藤君宜,或是之前耗費了大量的靈力與蘇家老者動手,她眉眼之間透出一絲蒼白,但這絲蒼白卻讓她更顯幾分動人剔透,容色清絕。

    澹臺弈進屋以來就不曾亂看,此時才真正和她對上眼睛,他無可避免地微微怔楞,第一次爲了個姑娘走神。

    藤薦之不意外他的反應,反而朝崔漸離瞥去,卻見他眼裏只有洛兒,根本不在意澹臺弈的眼神,自有一股“正宮”的氣定神閒。

    澹臺弈回神,耳尖微紅,爲剛纔自己的失神感到一絲郝意,因爲平日接觸最多的女子就是苗青和苗雪笙,兩人對他死纏爛打,所以對男女之情抱有幾分自負之意,認爲自己定然不會與任何一名女子產生多餘的糾葛。

    但剛纔竟然只是看到少女的臉就回不過神了。

    他強行鎮定幾分,拋開剛纔的失態,暗道自己不過是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姑娘而已,等日後出了岐重在外闖蕩,看多了各宗派的仙子後也就不足爲奇了。這樣一想,他的神情又變得坦蕩,轉頭間耳掛的墜飾晃出一絲金光。

    藤君宜並不反感澹臺弈的目光,她能感受到他只是單純被她容貌所吸引,並沒有任何其它心思,這感覺和初遇的崔漸離有些相似。

    想來要是她選擇攻略澹臺弈,難度估計也不小。

    藤薦之畢竟需要休養,澹臺弈沒繼續多待,藤君宜爲了讓他靜養也走出了房間。

    到了晚上,苗家的看守愈發嚴密,檐上時不時閃過道道黑影,提防着蘇家的偷襲。所幸一夜相安無事,蘇家沒什麼動作。

    第二日一早,藤君宜、崔漸離、季雲宸就悄然到了傳送陣,將準備好的靈石灌進傳送陣中,白光籠罩住他們,三人的身影在幾息後消失。

    傳送的位置是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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