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聞言忍不住噗嗤一笑,又生出一股感動。這丫頭單純可愛,事事都爲了她着想,她怎麼能不喜歡?
知道這丫頭怕是一大早就候在門外了,也不知已經是換了多少盆熱水,想必那手脖子是該發酸了。她一步上前便從香蘭手中接過那銅盆,見香蘭欲開口,她趕忙佯裝惱怒:“你可別再說什麼我身子重的話,不過是一盆水罷了,我還端得起。你也快些進來吧,傻乎乎地站在門外等着你就不冷嗎?”
香蘭聞言,知道九歌是關心她,立馬心中一暖感動地要流出淚來。
“那郡主可說好了不準再撇下香蘭了。”
“好好好,香蘭說什麼便是什麼,香蘭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說完她立馬將銅盆放在桌子上指天發誓:“我家香蘭最大,要是我敢不聽香蘭的話就讓我喝口涼水也能嗆死。”
香蘭聞言心中一驚,趕忙上前將九歌那豎起的三根手指活生生地掰了下去。
“心善仁慈的各路神仙誒,我家郡主剛剛都是說着玩的可不能當真。大家就當她說的話是放屁吧……”
看香蘭在那碎碎唸的模樣九歌本來覺得好笑,可是一聽到那妮子讓那些不存在的所謂的神仙將她說的話當做放屁,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香蘭這妮子,說話都不注意措辭的嗎?好歹她這個當事人還站在她面前好嗎。這麼傻萌傻萌的姑娘當真是讓她又愛又恨啊。也不知以後是會被她無意間氣死還是要被這姑娘給萌死。
香蘭還不知道九歌的腹誹,當她碎碎唸完了以後又趕忙拉着九歌叮囑:“郡主要知道這誓言可不是隨便亂髮的,以後可不要再說些不乾淨的話了。”
看香蘭一本正經的模樣,九歌可不敢再惹了這妮子,不然的話,只怕她今天這耳根子就別想再清淨了。
“好好好,我定然不會再亂說話了。”
見九歌那不正經的模樣,香蘭無奈嘆了口氣:“古將軍被罰了禁足,不能隨我們同去。神醫一大早便去準備了馬車和點心,郡主收拾一下,吃了早飯我們便可以啓程了。”她知道九歌不喜歡有人在她耳根子前碎碎念,便只好適可而止地轉移話題了。
九歌聽到古越被禁足,小小的驚詫了一下那皇帝倒還真是好說話,卻又突然發現慕青蓉不同去。她今日不用去石城,難不成要一直呆在王府裏?這大年初一的就該好好活動活動纔對啊。
只見她擰乾了帕子捂在臉上,仰着頭享受着那溫熱的滋潤。
“母親呢?她不跟着一起去嗎?”
香蘭見狀立馬轉身從梳妝檯上拿來養顏的膏藥遞了過去:“老夫人這幾年怕是徹底被王爺給氣着了,一門心思都盼望着能早些抱到孫子。可是郡主又不是不知那施汝嫣的身體,王爺這怕是徹底沒希望了。如今郡主你有了身孕,老夫人高興地是合不攏嘴,一大早便進宮跟太后炫耀去了。”
“郡主怕是還不知道吧?聽說陛下後宮佳麗三千,卻是一個人都沒碰過,那性子啊,淨隨了太上皇。太后對着他是打不得罵不得,硬的軟的都用盡了卻仍舊無可奈何。天天在老夫人耳根子前抱怨呢。再說軒王爺,不是去霧隆就是跑鳳嶽,太后想逮,他必定能溜。”
“你說母親也真是,這不明擺着去拉仇恨嗎?”九歌笑的無奈,她不知道慕青蓉何時會有小孩子脾氣了,竟還敢在當今太后面前炫耀。看來當真是被王兄給氣着了。
兩人繼續說着話,只見門外雲鷹端着藥粥走了進來。
“月兒可梳洗好了?”
“就快了。”
“我把這藥粥放在桌上,月兒可得記着喫。”
“嗯,我知道了。”
一羣人準備完畢開始往皇安寺趕去,等到了安凰鎮已是傍晚。九歌如今身子重,想要在天黑之前到達皇安寺是不可能了,索性就直接找了間客棧住下。
待在客棧裏無聊,九歌叫了只燒雞便坐在客棧的屋檐下晃盪着雙腳啃着雞。不遠處一羣孩童嬉笑着、推推搡搡地跑了過來,見到九歌身旁的燒雞立馬是直流口水。
九歌見狀自是知道這些孩子必定是饞了,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一年到頭怕是也吃了不了幾次肉。她立馬叫來香蘭跟掌櫃的要了燒雞和豬蹄,起身便下了臺階將東西發給了那些孩子。
畢竟都只是些小孩兒,拿了東西立馬是喜笑顏開。嘴裏還啃着豬蹄呢,便又圍在一起打鬧了起來。只見他們轉着圈兒,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唱着童謠:
驚天雷,天來水,鳳凰山上生紅梅。
紅梅開,神女愛,立馬駕着金鳳來。
金翅展,風輕緩,花落生出美妖男。
美妖男,生性黏,纏着神女迴雪山!
九歌本來也是跟那些孩子笑着,卻不想在聽到那童謠時竟莫名覺得熟悉。她似乎是在哪裏聽到過?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女聲,那分明就是她自己的聲音:“哼,古越常說我厚臉皮的程度讓人望塵莫及,真該讓他也來聽聽這首童謠,那美妖男不要臉的功夫可是讓整個六界都不能望其項背!”
那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縹緲地似乎一陣清風便能吹散。
突然,她腦子裏閃過一陣驚雷,一些模糊的東西便如同電影一般在她腦子裏放映。她恍惚間看到一女子在一片紅梅林中笑顏如花,當她回頭望去,一十六七歲的小和尚紅了雙頰。
她努力地想要捕捉那畫面中的人影,卻只看得清那女子的容顏,而那小和尚早已模糊不清。
熱淚順着眼角滑落,心痛的不能呼吸,那頭頂的疼痛更是讓她生不如死。只見她絕望地仰天一吼,嚇跑了正在嬉鬧的孩童。他們不知到明明剛剛還是個仙女的女子,如今怎麼就突然猙獰地像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