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嶽府城。

    一人高的帝王綠玉石被保護地滴水不漏。重兵把守、高牆院圍,飛鳥不過、細蟲難入。

    夜青黛在府城縣令的引領下遠入深山,穿過重重關卡,終於見到那萬年難遇的翡翠玉石的真面目。

    只見那厚重石牆包圍的一處空地上,金絲楠木修築的涼亭遮蔽了一切風雨。那翠綠奪目的玉石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地上,似一個無人認領的孤苦孩童。

    只見那縣令卑躬屈膝地站在夜青黛身旁,一張諂媚的臉上笑出了褶子:“啓稟陛下,此處原本是一處採石場,這玉石是微臣那在此任職的侄女兒所發現。她一稟告了微臣便立馬派人將玉石保護了起來,又專門從南州運來了楠木修築了涼亭,這才避免了任其風吹雨打······”

    那縣令本是想邀功一番,卻不想夜青黛的臉色越來越深沉地可怕。只見她一雙陰鶩的眼睛像鋒利的刀片般割在那縣令的身上,說出口的話猶如驚雷炸裂。

    “這麼說來,朕是不是還得給你那侄女兒封官加爵?”

    那縣令沒想到氣氛突然變得如此冷冽,聽到這句話嚇得渾身一顫,趕忙跪倒在地上大呼冤枉:“陛下明鑑,這玉石得來不易,乃祥瑞之兆,微臣是想將這玉石的來龍去脈告知陛下······”

    “告知朕?你是想告訴朕這玉石是怎麼在你手中毀了的嗎?”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

    沒有人敢出聲,所有人噤若寒蟬。唯有九歌一人埋頭憋笑。

    身邊的簡池察覺出什麼,無奈地暗中嘆了口氣,隨即便不着痕跡地扯了扯九歌的衣袖,示意她收斂些。

    接受到簡池投來的目光,九歌終於正了臉色。只見她假咳一聲,神情立馬嚴肅地可怖。

    見她身子微傾向前,似欲開口說些什麼。一旁的夜思雨見狀趕忙搶在她前面走向了那縣令:“張縣令你糊塗!”

    那縣令聞言,一頭霧水。她辛辛苦苦地保護玉石,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的這一個個都還責怪起她來了?

    “微臣愚昧,還請大公主明示。”

    “愚昧?豈止是愚昧?分明是愚不可及!暖玉暖玉,難道你不知道玉忌寒嗎?如今已入冬,一到夜晚,寒冰霜降,你竟敢讓這珍寶就這麼孤零零地躺在這兒?修了這涼亭又有何用?遮風擋雨卻不知禦寒,若是毀了這天降之物,罪誅九族!”

    “誅……誅九族?”那縣令聞言,靈魂一震。瞬間便癱軟在地上,擡不起頭來。

    天知道她本是想攬功,竟會招了這麼個災禍?

    天降的珍寶,足有一人之高,她豈敢去碰?只能是任其躺在這兒了。可誰知道當她小心翼翼地修好涼亭,滿腦子只幻想着該如何邀功,早忘了這最基本的常識。

    如今只期盼這玉石毫髮無損,否則便是連累了整個家族要掉頭啊。

    九歌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珠滴溜溜地轉。沒想到這夜思雨還挺上道,她剛剛雖故作姿態,卻壓根兒沒想要說什麼。這夜思雨倒是生怕被搶了功,立馬便上去表演了。

    這玉石本就是她的傑作,若是她此時說什麼,到時候夜青黛少不得要懷疑她。可夜思雨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夜青黛的心頭寵,若是讓夜青黛懷疑她,那豈不就是一箭雙鵰?

    思及此,她又將眼神落上那玉石,立馬便是大驚失色,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夜思雨見狀也趕忙向玉石瞟去,可那墨綠太重,她根本發現不了什麼。

    莫不然這玉石除了其本身的價值還有什麼寶貝之處?

    她可不能讓夜婉舞這個賤女人邀了功。

    趕忙上前在玉石上細細查看,卻不想在識清那紋路後立馬是大驚失色。

    見夜思雨一臉驚慌的模樣,夜青黛也察覺出什麼不對勁,趕忙出聲質問:“可是玉石有了什麼損傷?”

    說話間她已邁出了步子,一旁的幾位公主聞言也都想上前瞧個究竟。夜思雨見狀那還得了?趕忙驅逐了衆人後退!

    衆人見狀暗中咒罵了幾句,可也不得不退了下去。

    “這夜思雨不過是比我們早出生了那麼兩年,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說的也是。”聽着夜玲瓏的話,五公主夜熙和也是忿忿不平地附和着:“不過就是個長公主的封號罷了,還真當什麼似得耀武揚威、四處炫耀。人家母皇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否則又怎麼會將粉面狐狸送給了三姐?”

    “呵······”夜玲瓏聞言一聲冷笑:“五妹這一口一個三姐,叫的可真親熱。可只怕人家不領情呢。”說話着,她有意無意地瞥向九歌,見她與簡池並肩站着竟莫名和諧。不由得醋意橫生,恨不得將九歌撕成了碎片。等着吧,無論是夜婉舞還是夜思雨,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知道夜玲瓏話中有話,想激起她對夜婉舞的怨怒,夜熙和也只好閉口噤聲。

    這幾個公主明爭暗鬥,不過她卻是從未覬覦過那高位的。她與四皇子夜雲安乃同胞,生父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邊城太守之子罷了。若不是當年父爵趁着自己貌美、母皇還對他留有餘情的時候設計捨身爲母皇擋災,她和四哥又怎麼會安安穩穩活到現在?

    父爵性情淡薄,不知道去爭奪什麼。生前憑美貌受寵,可最多也只是個皇公。他也是個聰明人,其他的那些皇公、爵爺,哪個不是身後有大家族支撐?他自知自己有容顏衰老的一刻,到時候只怕落個入冷宮的下場都還算是好的了。若是他一人也就罷了,可怎麼能看到孩子受苦?是以權衡一番,便求着那一直傾心於他的女官設計了一場戲:女皇遭刺,他捨命相救。彌留之際,求着女皇好生待他兩個孩子。

    那時候,夜青黛還是對這個淡泊名利、不知爭搶的男子有感情的,再加上他爲她而死,自然便答應了下來,甚至在他死後爲他封爵。

    父爵的苦心,夜熙和與夜雲安豈敢辜負?

    他們不敢爭也不敢搶,只祈求在夾縫中生存,了卻餘生。

    平常雖對那夜思雨的霸道多有不平,可一直以來也隱藏地挺好,竟不知如今只是聽了那夜玲瓏一句小話,就差點將多年來的隱忍毀於一旦。

    深思起來,不由得心驚。背心也出了一身的冷汗。還好她及時打住,否則便就捲入這鬥爭,再無寧日了。

    四哥如今嫁給那安州首富爲正夫,雖無官爵,卻好歹也是個百年望族。不用在權勢中掙扎,卻也不至於受人欺辱。況且那女人對四哥極好,雖有幾門夫侍,卻從未冷落過四哥。兩人舉案齊眉、比翼雙飛。母皇是看在父爵的面子上爲他尋了這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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