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憂那不冷不淡的態度,九歌雖有感傷卻沒表現出一絲異樣,自動便忽略了心頭的不快。

    只見她環顧了四周,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般天寒地凍,你今晚就打算睡這兒?”

    無憂懷疑自己壞了眼睛,他竟覺得這妖女顰起的眉頭裏透着關心?不對,一定是燈光太暗晃了眼。這妖女心狠手辣,能一夜之間殺了衛頃侯手下幾十個幕僚,又豈會有這般好心?

    “行軍打仗本就如此,我乃習武之人,這點寒氣還是受得了的。”趕走了心頭異樣的情緒,無憂只是淡漠開口。他的待遇已經是這軍營中最好的了,那營帳外面不知有多少士兵正穿着一身鐵衣在這冰天雪地裏巡邏呢。

    九歌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聽了無憂這番話也不知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外面的大地銀裝素裹,那雪地裏一腳踩上去能陷進去幾釐米深。

    怕無憂是不願意在她面前服軟,她也不再多說什麼,反正這段時間她會一直待在無憂身邊,若他真有什麼不適,她還可以用治癒之術幫他治療不是嗎?

    想到這,她也不再擔憂,只是微微一笑便轉移了話題。

    “今日是大年三十,一起守歲如何?”她還記得與他的相遇是在大年初一,那一天,也是他的生日。算起來,當初那個二八年華的懵懂和尚,明天便也滿二十一了。

    “一切都聽公主的。”無憂表面淡淡答道,心中卻已腹誹着翻了無數個白眼。他有說不的權利嗎?這妖女向來都是霸道的性子,他就算是拒絕了,她可能聽嗎?

    見無憂還是一臉的冷漠,九歌終於是再繃不住了。

    “我說,今日好歹是本公主的生日,你就不能態度好點兒?”她這主子還真是當得憋屈,當初不是已經騙他說給他們餵了穿腸疽了嘛,怎的這廝這態度沒一點兒好轉?

    “生日?”無憂聞言微微有些愣神,他一直叫這女人妖女,從不將她當人來看。如今聽她還要過生日,總覺得有些怪異。其實吧,她雖然惡毒了些,但排除那穿腸疽,她對他也算不得太壞。要不然,今天便態度好點兒?

    正當他尋思着是不是要給這壽星展露一個微笑呢,就聽那一身紅衣的女子噘着嘴無賴道:“對。我喜歡雪,只要是下雪的日子便是我的生日,所以呢,以後每到下雪的時候,你就必須給本公主準備件禮物哄本公主開心。”

    “那我若是不呢?”她話音一落,無憂便陰沉了臉。還虧得他剛剛還琢磨着是不是要爲她慶生什麼的,畢竟她好歹也教了他些武功、救了他兩次不是?(雖然有一次是被這妖女所傷)如今看她那一臉無賴樣,他就恨不得挑戰她的權威,一拳將她給揍進孃胎裏回爐重造。這麼不要臉的話怕是也只有她說得出來,一年四季,春冬皆雪,還一到下雪天就是她的生日,她咋不上天呢?

    無憂不知道,他只是暗自腹誹了幾句,一會兒卻都變成了現實。

    “不?你覺得,本公主會給你說不的機會嗎?”九歌挑眉,隨即露出一絲邪笑。只見她迅速伸手點上無憂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望着那雙眼冒火的男子挑釁地環抱着雙手。“如何?你雖師承本公主門下,卻終究是嫩了點。今夜陪本公主守歲,答應呢便解了你的穴道,否則——你便在這兒站一晚上。你知道本公主的能耐,這穴道,沒有三四個時辰是解不開的。”

    無憂是個聰明人,知道九歌雖行事乖張、喜歡不按常理出牌,卻也向來是說到做到。他若真是就這麼在這天寒地凍的營帳裏站一個晚上,那他明天就絕對是廢了。

    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暫且答應了這妖女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不就是幾個禮物嗎,他還買得起。

    想通了這一切,他也緩和了臉色。

    “你給我解穴。”

    知道無憂是服了軟,九歌忍不住噗嗤一笑。這無憂小和尚再倔,不一樣在她面前敗下陣來?

    “我想去看焰火,你陪我一起去。”

    “公主以爲,這裏有焰火?”望着九歌突然的嬉皮笑臉,無憂只覺得莫名其妙。都說女人的臉六月的天,放在這妖女身上還真是一點不過。“此處距離最近的城市也有半天路程,先不說我們能不能在午夜之前趕到,就算是去了,如今這戰火紛擾的,會有人放焰火?”

    “你說的,好像也對。”九歌食指抵脣,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本是覺得可惜,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興奮地道:“我知道有個地方不會受戰爭影響。”話音一落,便不由分說地拉着無憂往帳外走去。

    一路避過巡邏的隊伍,兩人進了一處山林。只見九歌朝着天空喊了聲“小金子”,不過片刻,一隻碩大的金雕便應聲飛來。

    被九歌拖拉着站上了金雕的後背,只聽一聲長鳴,無憂整個人身子後仰差點沒摔倒下去。

    九歌眼疾手快地將他扶穩,又怕這金雕的速度太快,寒風會凍壞了他,便暗中渡了些靈力。

    無憂只覺得一陣暖流劃過,回過神來趕忙鬆開了手。這妖女也真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嗎?心中怨念了千遍,卻不知自己早已紅透了雙頰。

    原來她的手,是這般柔軟。

    聞着身邊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無憂竟莫名貪戀起了剛剛那柔軟的觸感。她的手十指纖長,可握起來,卻是那麼軟糯無骨。

    意識到自己有了不該的心思,無憂一陣懊惱。趕忙拉下臉來強制自己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本來正興致沖沖望着前方的九歌似乎也感受到了無憂氣息的不對,以爲他是真被這寒風傷了身子,趕忙擔憂地轉過頭來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沒。”心虛地不敢與九歌對視,無憂低着頭如閃電般迅速地矢口否認。怕她看出了自己的異樣,趕忙裝出不耐煩地模樣問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因爲剛剛給無憂渡了些靈力,九歌便也相信他沒事了,只當他是第一次乘這金雕有些不適應纔會亂了氣息吧。

    “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九歌神神祕祕地答道,怕無憂再繼續追問,便索性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她的這翻動作無疑是順了無憂的心意,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只聽得到耳邊呼呼的風聲,慢慢地便也沒了剛剛的窘迫。

    爲了不再讓自己再產生剛剛的心思,他開始將視線往身側望去。只是就這麼一眼,差點沒將心漏了半拍。

    他們此刻離地萬丈,唯一的落腳點便是這金雕的後背,若是一不小心摔落下去,只怕會是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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