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準備奚落玫侓一番的其他幾個男人見狀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嚥下一口口水,趕忙端端正正地坐回了位子。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這玫侓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竟能一掌就打死人。還好剛剛沒做出頭鳥,否則死的人就該是自己了。

    而那個被人攛掇了的容小公子見狀也不由得一驚,他沒想到這玫侓是如此深藏不露。畢竟還是個孩子,想不通自己是被當槍使了,還反倒過來爲那死了的男子歉疚。若不是自己引衆人起鬨,想來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了。

    “擡下去吧。”南宮雨陰沉了臉,一雙眼睛能殺死人。當真是個沒用的廢物,仗着家裏有些權勢就整天胡作非爲、搬弄是非,如今倒好,這石頭終於砸到自己腳上了。死了也好,省的成了他尤國的蛀蟲。

    衆人見狀皆噤若寒蟬,再不敢多言一句。

    經過這麼個小插曲,宴會倒是再沒出現過什麼有趣的事了。

    待到月升頭頂,宴會漸漸接近尾聲。衆人開始散去,獨留了一羣宮女太監收拾殘局。

    九歌吩咐其他的使臣先回了驛站,自己又帶着簡池和玫侓逛了一趟御花園。

    南宮雨作爲東道主自然是要陪着的,這下他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不按常理出牌。試問這世上有誰會在大半夜打着個燈籠摸黑去賞花?

    玫侓一路跟在衆人身後默默無語,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打死了那人的。他只覺得那個時候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了神智,待到回過神來,便發現那男人已經倒在血泊中了。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沒想到不止沒有想象中的恐懼,還反倒覺得快樂極了,彷彿他天生就是爲此。不知爲何,他覺得自己此刻精力充沛,好像體內有用不完的力量。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彷彿就是一次重生。

    擡頭想開口問問簡池,可人家作爲鳳君正在維持自己的儀態,一副乖巧的模樣跟在陛下身邊連呼吸都是輕悄悄的。他不是個沒有眼力勁兒的人,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去打擾人家,只好癟了癟嘴又低下頭默默在後面跟着。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處宮殿頂上,矗立着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在這漆黑的夜空中看不太清楚,可那周身攝人的寒氣就連蝴蝶也不敢輕易接進。

    只見雲鷹戴着一個銀製的面具,只留下高挺的鼻樑以及一張性感的薄脣。負手立在那屋頂上,遠遠地望着御花園內那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握緊了拳頭。

    他現在還不能在哥哥面前拆穿夜婉舞的真面目,否則只會給哥哥招來災禍。

    “等着吧,總有一天我要爲月兒和樓玄報仇!”

    ······

    九歌此行,自然不可能是爲了賞花。她只是有些懷念當初的時光了,還記得那時候她初出茅廬,竟膽大地毛遂自薦要去承辦皇宮裏的新年夜宴。爲了讓歐寧能做出煙花來,她可是沒少點頭哈腰地爲他端茶送水。不自覺地嘴角噙笑,那時候的歐寧還真會蹬鼻子上臉。

    望了一眼這偌大的御花園,她腦海中似乎又呈現出那水榭亭臺中,歌舞昇平的熱鬧景象。她是在那一場晚宴中改變自己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也徹底地拉進了自己和皇帝哥哥的關係。

    南宮雨莫名竟覺得眼前的女子周身的氣息突然變得柔和,就恍如當初的月兒一般。爲什麼?爲什麼他始終對夜婉舞恨不起來?

    垂下眼瞼,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清幽的蓮香,那香氣若有若無,像極了他曾在月兒身上聞過的味道!

    從前,月兒的身上因爲有香蘭製作的荷包,所以總是有一股沁人的紅梅香氣。可是後來,她被人挖心,按照習俗是要停屍三天的。因爲又是九月的天氣,那三天,月兒便一直躺在他特地派人運來的寒冰牀上。最後,封棺之時,他親手將冰魄珠放入月兒口中,也堪堪在那時,待到紅梅香散去,他才發現月兒的身上有一股蓮香。

    寒冰牀上的寒氣能暫時壓制住香氣,而月兒入棺是他親手抱的,也因此這件事雲鷹他們都不知道。

    難道雙生女的身上會有同樣的體香?

    他微微顰眉,心中泛起一種異樣的情感,竟莫名有了眼前人就是月兒的想法。

    就在這時,九歌突然遠遠望見西宮內院冒出一團參天的黑霧,那分明是地木的靈力。難不成,這皇宮有妖?可妖修煉地木,不可能無緣無故釋放出如此強大的靈力,看這樣子又不像是鬥法,最好的解釋便是有怨靈了。

    怨靈的靈力極強,可能控制的部分在極少數,那些不能控制住的多餘靈力,便會縈繞在怨靈周圍,待到他受傷的時候,便會自動補入,相當於一個移動的醫療診所。

    按理說,後宮本就是片江湖,有人枉死成爲怨靈倒也不稀奇。但依照尤國曆代皇帝的癡情程度,這後宮也不至於那麼血雨腥風纔對。更何況此前魅藍駐守皇都,有怨靈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可能不知道。

    那麼眼下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九歌駐足,衆人不解,玫侓低着頭沒反應過來,直直地便撞上簡池的後背。喫痛地揉了揉鼻子,擡頭也順着九歌的視線望去,竟看到一團參天的黑霧!

    那是什麼?

    如今雖已是亥時,可頭頂月色明朗,周圍的景物還是依稀可見的。再說了,這裏是皇宮,入夜便會掌燈,他分明看得出來那團黑霧不是夜色所致。

    難不成,是失火了?

    九歌恍惚聽到了玫侓的驚呼,轉過頭來果然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團黑霧,訝異的表情還未完全褪去。

    正不解他爲什麼也能看見呢,卻忽然發現他的眉心,一團黑色的靈力面積雖小,可卻如黑曜石般耀眼。那是魔靈,難不成,是她剛剛給他種下的魔靈還沒有褪去?

    可是不對啊,她給玫侓下的是傀儡術,當法術撤去,魔靈便也該消失了纔對。爲什麼他的體內會有殘留?

    “你看得見那東西?”若他真能看得見,那便該是這團魔靈所導致。

    “陛下是說那團霧氣?”只見玫侓微微點了點頭:“這霧氣很重。”那是參天的一團,他若是看不見,除非是瞎了。

    九歌顰眉,莫不然是玫侓體內本就有魔靈?若真是如此,那便該是被什麼人給封印了,所以從前才未顯現出來。今日她是誤打誤撞,爲他解封了。

    可是,玫侓只是個普通人,體內又爲什麼會有魔靈?

    見玫侓和九歌神神叨叨的,簡池一行人只覺得莫名其妙。

    上官墨依舊是冷着臉,伸手摸着腰間的軟劍,他倒要看看這妖女要耍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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