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曾無數次幻想過與九歌再見的情景,可獨獨沒想到她竟自己就蹲在那兒哭了起來。原本傲視一切的龍族之王,一時之間竟站在那兒手足無措起來。

    無憂緊隨其後,見狀趕忙將九歌抱進懷裏,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背,極盡一切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想告訴她,他會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可是他開不了口。

    他不知道她爲何會突然哭的這麼傷心,可是他知道這必然與那古越有關。他與古越素不相識,所知道的一切不過都是從歐寧他們那兒道聽途說罷了,這安慰的話,也就無從說起了。

    歐寧和雲鷹本想上前,卻又被無憂搶先。不得已只能停下腳步,望着哭得傷心的九歌,心痛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知道,她壓抑了太久的思念,如今是該好好傾瀉一番了。

    白璃總算是回過了神來,趕忙上前要解釋什麼。無憂見狀,本是警惕地將九歌往身後拉去,接受到歐寧和雲鷹的示意,這才站起身往一旁退去。

    感受到無憂的氣息消失,九歌抽噎着擡起頭來。本是雪白的衣裙被血淚浸染地猩紅一片。透過淚珠望着那模糊的身影,倏地便站起身來,擡手便往白璃的胸口捶去。

    “你既然活着,又爲什麼到現在纔回來?”她怨他害她活在痛苦中整整兩年,可話才說出口又突然一頓。

    她自己不也曾害地大家痛不欲生嗎?如今又有什麼資格在這兒埋怨古越?

    剛要捶上白璃胸口的拳頭倏地便轉了方向,瞬間便挽上他的脖子,整個人撲進他懷裏,似乎恨不得立馬找來根繩子將他綁在自己身上再也不分開。

    “答應我,不要再離開了。”

    她不問他這兩年到底在做什麼,也不問他爲什麼不早一點回來。只是緊緊地埋在他懷裏,努力地感受着那讓人沉醉的溫熱氣息。

    回來了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不會再離開了。”白璃只是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背,就像是安慰一隻受傷的貓咪。他其實早就想回來了,可是又怕被天界知道她墮凡的事實,後來又聽說她遇害失蹤,就更不敢再吸引天界的注意力了。

    如今魔族入侵,她墮凡的消息早已傳到了帝君的耳朵裏。他終於不用再隱藏什麼,一從哥哥那得知她的下落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從前,她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束光,遠在天邊,遙不可及。那時候的她是神族的聖主,融合了鬼卿的元靈,沒有人能傷得了她。可如今,她只是一介凡人,在帝君和魔尊的面前,顯得太過弱小。總算是到了他去保護她的時候了,這一次,就算是拼盡元靈,他也定要護她毫髮無傷!

    “如今該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看着兩人濃情蜜意了好些時候,弋歐寧和雲鷹對視一眼,有些不爽地摸了摸鼻子開口。

    他們倒不是說喫醋,只是太過好奇這古越明明也是挖心致死,又怎麼會突然活生生地站在這兒?月兒能成爲活死人是因爲夜婉舞的祕術,又有冰魄珠維持肉身不腐,才能與常人無異。可是古越又是如何能這麼活蹦亂跳呢?

    剛剛一大羣人圍在他周圍七嘴八舌地也沒能問出一句話來,如今月兒來了,他總該說說了吧。

    白璃聞言,這纔將九歌鬆開。扶着她往椅子上坐去,自己也彎身坐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開口:“這牽扯到前塵往事,若要細說,只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那就撿短的說。”南宮雅是個急性子,恨不得白璃立馬就能一骨碌將所有事情說個明白。只要揭開了前世之因,就可以知道爲何會有今世之果了。

    “·······”早知南宮雅的性子,自然也對她的語氣不甚在意了。白璃只是抿了口茶水,這才慢悠悠地開口。“三千年前,我還是龍族的三皇子。而那時的月兒,是萬神之主。六界大戰,爲助月兒一臂之力,我抽出自己的龍筋爲她鑄造神鞭。至此之後,我便墮入輪迴成了凡人。沒想到月兒用心頭血爲我修復真身,三千年輪迴歷劫,終於恢復仙識,靈魂重回本體。如今的我不再是古越,而是龍族之王——白璃。”

    “龍族之王?”南宮雅倒吸了口涼氣,她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着活蹦亂跳的龍王爺,而且還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古越。當初就吐槽這小子的脾氣像條噴火龍,沒想到人家不僅是龍,還是龍族之王。不可置信地拍了拍雙頰,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個洞來。倏地撲過身去,伸出魔爪就要扒白璃的衣服。“我嘞個乖乖,快讓我看看你長沒長鱗片。”這可是龍王爺,要是能弄兩個鱗片,到時候給她寶貝女兒串了項鍊戴在身上一定能辟邪。

    “咳咳······”白璃沒想到南宮雅會突然來這麼一招,剛喝進去的茶水差點沒被嗆死。趕忙扔了茶杯,指尖一彈,一道藍紫色的光線瞬間幻化成一張巨網橫亙在兩人中間。“我說死妮子你能耐了,好歹也是當孃的人了,光天化日之下去扒一個男人的衣服你害不害臊?”

    南宮雅始料未及剎不住車,整個人刷地就撲在那巨網上被勒地齜牙咧嘴。見白璃一臉嫌棄的目光望着她戲謔地笑着,這才驚覺自己一時激動忘了形。

    一個激靈趕忙站直了身子,收回手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一雙眼睛閃爍不定。

    “我……我那不是太好奇了嘛。”她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龍,如今有這機會還不瞧個夠?怕這小子死性不改又拿着她開涮,趕忙開口轉移了話題:“對了。你說月姐姐是萬神之主,那她是不是比你還要厲害?”一個是龍族之王,一個是萬神之主,聽這幾年長老給她講的七七八八的六界傳奇,應該是後者的權利地位要高得多。

    “這是自然。”白璃聞言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聽南宮雅說月兒比自己厲害不僅沒有不悅還反倒非常自豪。他的女人,能不厲害嗎?“月兒乃天地之女,是萬靈之長。六界之中,她是最尊貴的存在。”

    “既然如此……”一直只在一旁靜靜聽着的南宮雨終於忍不住開口,“月兒爲神,又爲何會成爲凡人?”

    “這個嘛,應該就是當初六界大戰的原因了。”

    “可你不是說月兒乃天地之女?既然爲萬靈之長,修爲必定不低。又會有誰能害她墮入輪迴?”

    “是魔尊。”

    “魔尊?”

    “不錯。善惡黑白,萬靈有欲。貪嗔癡滋生黑暗之靈,是魔族修煉的力量源泉。只要有世間還有七情六慾,魔族就不可能被完全消滅。而魔尊,是整個魔族力量的頂尖,超脫七色階品之外,是連月兒也難以戰勝的存在。”

    “這麼說來……”九歌聞言皺起了眉頭:“想要消滅他幾乎是不可能了?”

    “爲什麼要消滅他?”

    “你不是說我墮入輪迴是因爲他?此人與我爲敵,若是不殺他,便該輪到他來殺我了。”經歷了這麼多,她現在也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一切對自己不利的因素都不該存在。正所謂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她必須將所有的威脅都消滅在萌芽。

    白璃聞言倒是不以爲意,輕挑眉頭,陰陽怪氣地望着她身後的青衣男子勾脣一笑:“你捨得?”他若是猜的不錯,這男人便該是墮世的戟天不錯了。能站在月兒身側的男人,必然也是在她心中有一定位置的,他就不信她能下得去手。

    “你這話什麼意思?”九歌有些莫名其妙。雖說從前她總是同情心氾濫吧,可經歷了這麼多,那心早也該硬|了,還不至於傻白甜到對敵人心慈手軟。古越這話,分明是話裏有話。

    “若是我說,他就隱藏在這幾個男人當中呢?”

    “你說什麼?”這下不止九歌,就連其他人也忍不住驚呼起來。幾個男人面面相覷,生怕自己就是與月兒爲敵的魔鬼頭子。

    玫侓感受到白璃的視線,不由得心虛地後退了兩步。一雙手擰着衣袖,白皙的雙頰憋得通紅。

    他知道自己的靈力有多強大,更知道那股靈力擁有什麼樣的性質,他曾懷疑過自己是魔,可他從不認爲魔有什麼不一樣。他一直爲自己擁有的力量感到自豪,因爲這樣他就可以更好地保護婉兒。可如今······這個男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沒想到自己前世竟然是婉兒的敵人,更沒想到原本該是萬神之主的婉兒是因爲他纔會墮入輪迴。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他?他好不容易纔爭取到現在的結果,雖然婉兒不曾明說,雖然他仍舊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個什麼地位,可至少如今她不會再想着怎麼躲他。

    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已是最大的滿足,他希冀自己未來也可以擁有與那些男人同等的身份地位,可爲什麼偏偏要告訴他這樣的事實?

    忐忑地擡頭往九歌望去,腦子裏慌亂地似乎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他害怕被排斥,更害怕成爲她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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