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天帝終於是再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了。

    他爲這個時刻等了整整二十萬年。

    當初有鬼卿擋路,他從來都是有心卻做不得任何動作。後來,本以爲鬼卿墮落冥界就有了他的機會,可是誰知又突然冒出來個曦月?

    曦月即日月,日月即天地。這個融化了鬼卿元靈的天地之女,六界間絕世無雙的血色冰蓮。雖然纔剛化成人形,卻比早在洪荒時期便已經存在的鬼卿更難對付。

    後來,六界的形式越來越緊張。突然冒出個涼月攪渾了這灘水,他見機開始蟄伏,坐觀神族與魔族兩虎相鬥。那時,他是親眼看見戟天與曦月兩敗俱傷的。從那以後,神族宣佈曦月閉關,戟天也退回魔族,兩族至此休戰。

    他想趁機將魔族與神族皆收入囊中,可神族與魔族大戰之後卻並沒有他想象中那般元氣大傷。除了曦月閉關,整個神族似乎與從前並沒有什麼兩樣。

    探不清神族的底細,他不敢冒然出兵,只能時刻關注神族動向靜待時機。天知道他那時是氣的心肝疼的,好不容易等來個魔頭可以對付曦月,卻不想竟有妖尊和鳳祁插手,以至於超脫七色階品外的戟天居然反被曦月所傷。

    他以爲這輩子都坐不上六界之主的位子了,可是誰知魔族的參將卻突然冒出來說是曦月墮世。那一刻,他除了震驚便是緊接着如波濤般洶涌的狂喜了。他沒想到戟天的魔尊之位會被參將取代,更沒想到堂堂的萬神之主曦月已經成了凡人。

    三千年,整整三千年他都被神族維持的假象所欺騙!

    如今好了,總算是不用再被蒙在鼓中錯失良機。要知道,曦月墮世是他唯一可以吞併神族的機會。

    一得到消息他便助參將大開冥界之門引魔怪入世,想要趁機再次攪渾六界之水。又根據參將的指示去確認空青真的同時擁有兩種靈力。

    他沒想到那個狐狸精居然會爲了保護空青的仙識甘願灰飛煙滅,他以爲她用斷尾交換那個逆子的元靈便已經是最後的抗爭了。這個狐狸精差點就毀了他六界之尊的位子!

    體內同時擁有治癒之靈及天星的靈力,以他如今的力量還不足以讓那個逆子魂飛魄散。怕他就算再次墮入輪迴還是有恢復仙識的一天,趕忙趁神族插手之前將他打入幽冥。

    那個地方除非有曦月護法,否則誰都別想從那鬼地方逃出來,就算那逆子恢復了仙識又如何?就算他能夠將兩種靈力融會貫通又如何?終究只能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掙扎着,再見不到六界的太陽。

    爲了以防萬一,他費盡了心思,終於又找到神族被魔族侵擾自顧不暇的時機要一舉讓曦月永世不得翻身。可是他沒想到會碰巧遇上神族的長老。回去之後他一直忐忑不安,生怕把神族逼得狗急跳牆。到時候對天界發難,豈不便宜了參將?

    不過,看來天命是註定要他成爲六界之主的。戟天恢復魔識與參將內訌自顧不暇,又叫他發現神族的實力早已名不符實。這個神族的長老還真是會掩飾,分明早已是千瘡百孔的神族在她的帶領下,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維持了盛況的假象三千年。不過再怎麼會掩飾又有何用?不終究還是讓他知道了?

    這一次,他收服了神族,接下來便是等到戟天與參將兩敗俱傷再將其一舉吞併了。

    看着數以萬計的天兵天將黑壓壓的一片,心中狂喜,似乎勝利就在眼前。

    激動地伸手一揮,衆兵將傾巢而出。一瞬間,白茫茫的雪山之巔——血流成河。

    猩紅的血液浸染了萬年的寒冰,映進天帝的雙眸,就成了慶祝他終得尊位的喜色。

    一想到已經被圍困了數月的神族即將在他面前俯首稱臣,他彷彿就看到了那閃着耀眼光芒的六界寶座正在向他招手。二十萬年的苦心等待,寶劍終於磨礪出鋒芒。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成爲六界之王!

    他已經迫不及待、躍躍欲試了,可誰知就在這時卻突然僵硬了雙腿。不解地低頭望去,竟看到腳下的寒冰似長了腿般往他身上蔓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猛然擡頭,才發現原本正打得激烈的軍隊幾乎全部停止了戰鬥。

    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被寒冰席捲了全身,靈力從毛孔進入血液,再動彈不得。而他和幾個藍天星的將領,若不是有深厚的靈力護體,又豈能僅僅是被凍住了雙腳?

    趁其不備用寒冰瞬間偷襲,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凍住了數以萬計的天兵天將。就算只能維持一會兒,也必須有化氣爲冰的能力才能做到。而據他所知,天地間能夠瞬間將空氣凝結成冰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來自雪山之巔的絕世無雙的血色冰蓮——曦月!

    思及此,他呼吸一滯,瞳孔猛然收縮,差點就背過氣去!

    不,不可能,不可能!那個女人明明已經死了,她明明已經魂飛魄散了纔對!

    他不敢相信曦月還活着,更不敢去面對這樣的事實。曦月自出世起就處處壓制於他,以至於他對她天生就有一種畏懼。就像是老鼠和貓,他永遠做不到光明正大地與她對決!

    有那麼一瞬,他想到了逃跑。顧不得身爲天帝的顏面,只求不要落在那個蒐羅了世間酷刑的女人手中。

    可天總是不遂人願,就在他擡頭的剎那,一柄寒冰利刃如離弦之箭,破空而來,直逼眉心。

    來不及思考,急忙往後一仰,堪堪躲過那寒冰的襲擊,卻纔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裹着白色光霧的捆神鎖束縛,動彈不得。

    腳下的寒冰開始消退,天兵天將也終於得了自由,可惜一切都已挽回不及。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男女,一個天界的殿下,一個神族的聖主!

    只見那個一身紅衣的女子輕移蓮步,腳下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冰。所過之處,蓮狀的寒冰竟連成了一片階梯!

    曦月只是冰冷地勾起脣角,額間的花瓣血豔欲滴。緩緩往天帝的身邊靠近,再微微擡手,那個被渾身捆綁的男人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蠶蛹,瞬間被一團白色的光霧拖動着漂浮在半空。

    漸漸地,那白色的光霧變成了一條細繩,一圈一圈地纏在天帝的脖子上,生生將他勒凸了眼珠,差點吐了舌頭。

    看那噁心的老男人拼命地掙扎着,曦月似乎覺得並不過癮,眼神一閃,竟突然笑的邪魅。

    “本座本無心六界尊位,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致本座於死地,既如此,那本座——就只好勉爲其難去做做六界之主了。”

    她就是要告訴這個老男人,他處心積慮了二十萬年都得不到的東西,對她,卻不需費吹灰之力。他視之如命的寶座,於她而言——卻輕如鴻毛。

    她不止要讓他知道這世上只有她纔會是真正的六界之主,還要告訴所有人,無論是誰,與她作對——便是死路一條!

    此話一出,原本還躍躍欲試想要救出天帝的幾個將領突然就停下了腳步,幾個人面面相覷,終究是沒敢再有一個動作。

    這個女人的靈力是白色的光霧,而據他們所知,這世上的四種靈力,無論哪一種,裏面都沒有白色這一說。若是猜的不錯,應該就是同時融合了幾種靈力纔會出現這樣的顏色了。

    可是自洪荒以來就沒有聽說過有誰身體裏同時存在多種靈力還能活得下來的,她偏偏卻能將幾種靈力融會貫通。這種力量莫說是以前的戟天,恐怕就連那天墟幻境內的遠古戰神也難是對手。又更何況他們幾個才堪堪只達到藍天星?

    “月兒準備如何處置他?”空青上前,只是冷冷地瞥了眼天帝,似乎並不打算爲這個名義上的父君求情。

    這個男人,除了給予他生命,又曾爲他做過什麼?他的存在,不過是這個所謂的父君用來拴住天地間唯一可斷尾續命的九尾仙狐的理由罷了。自打被他親手送上天刑臺的那一刻,他對這個父君最後的感情也被消磨地無影無蹤。

    如今,他不止對這個父君沒有任何感情,還帶着被他打入幽冥的仇恨歸來。他恨不得將自己在幽冥所經歷的一切都連本帶利附加在他身上,不過他知道,月兒的招數——會讓這個男人比在幽冥還要痛不欲生!

    果然,曦月聞言只是眉毛輕挑,望着那個一臉恐懼的男人笑的殘忍。

    “刑法寶典不正愁沒人練手?本座這神族別的不多,就是續命的冰蓮遍地生花。只要這萬種刑法有一樣沒用在他身上,那他便一刻都不能死!”

    他害死了白璃,將空青打入幽冥,不止想殺了她,如今還想吞併整個神族。這種人,她怎能輕易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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