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一頓,突然上下打量了一下整間病房:“瑞星醫院說大倒是挺大的,在錦城也算小有名氣,偏就沒什麼專業成績,合作的醫藥商也都是老牌子了。我看不見得能找到。如果沒有,麻煩陸總給老傅去個電話,他跟聖彼得醫院淵源很深,幫顧小姐調兩盒藥,應該沒什麼問題。”
聖彼得醫院……
這五個字一出口,整個病房就跟被冰雪凍住了似的,氣溫直接下降了好幾個度。
顧南舒的心頭也跟着一刺,剛剛適應了強光的眼睛,下意識就去看陸景琛。
她知道,宋屹楠是故意的。
六年前,在聖彼得醫院養傷的那兩個月早已變成了一根長刺,橫插在兩個人的婚姻裏,連着皮帶着血,真要是下足了狠心拔除,難免要傷筋動骨。
陸景琛的眸光愈來愈黯,橫檔在顧南舒面前的那雙手也縮了回去。
顧南舒心尖一顫,幾乎下意識地就伸出了手,猛得將那人的大掌攥緊,也顧不得他的手是不是受了傷。
她回過頭,冷着臉望向宋屹楠:“宋醫生,我謝謝你爲我看眼睛,但不該說的話,還是不要再說了。瑞星醫院是大醫院,該有的藥都有,這兩盒新藥我認得,上次失明,我也來瑞星醫院開過。”
宋屹楠冷哼了一聲,而後有些不耐煩地回眸瞪了傅盛元一眼,彷彿在說:老傅,看吧!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我幫她看眼睛,她居然還要幫着陸景琛懟我……呵!
“眼睛也看了,藥也開了,沒我的事了。”
宋屹楠擺了擺手,冷着張臉,徑自出了加護病房。
見他出了門,顧南舒那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地,就彷彿有一顆定時炸彈被解開了似的。
她轉過身,想要跟陸景琛說些什麼。
卻見,男人栗色的瞳仁裏閃過一絲寒光,視線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的手,沉冷着聲音開口:“顧女士,你弄疼我的手了——”
顧、女、士,三個字叫得格外冷漠疏離。
以往他喊她顧女士,大多是那種嘲諷的語氣,但是這一次,實在是太冷淡了,比陌生人都不如的冷淡……
顧南舒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可以鬆手了麼?”
陸景琛的脣含着薄涼的霜,一字一句都要將她逼入絕境似的。
“阿琛……”
顧南舒的心口莫名難受起來,脫口而出就喊出了兩個人之間曾經還算親暱的稱呼。
陸景琛的眉心蹙得很深,原本淺色的瞳仁也黯沉了許多。
他擡手,冷着臉,毫不遲疑地掰開了她那纖細的沾染着淤痕的十指。
乾淨利落地轉身,坐回自己的病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