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蕭瑟,秋葉渾黃。
江平市,一列通往市區中心的婚車被攔住!
“江少爺,老爺說了,只要你能夠迴歸家族,承認當年錯誤,家族可以既往不咎。
而且,還可以將夫人的牌位重歸家族祠堂,將少爺寫入江家族譜!”
一名頭髮雪白,身着名貴西裝的老人站在婚車之前。
雲淡風輕,高高在上,透露出幾分施捨之色。
“重歸家族祠堂,江家也配?”
婚車之上,一名劍眉星目,面若刀削斧鑿的男子喃喃自語,擡起頭來,嘴角勾勒出濃濃的嘲諷之色。
“當初寒冬臘月,蒼茫大雪,他江遠峯將我母子逐出江家,不管不顧,讓我母子只能浪跡街頭。
從那時起,江家便與我再沒半分瓜葛。
回去告訴江遠峯,他視若珍寶的江家祠堂於我來說,皆如垃圾!”
垃圾!
江平市江家竟然被人稱作垃圾?!
江家管家目露錯愕之色。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爺可是你的父親,江家血脈,怎可說斷就斷?”
“我如何做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冰冷低沉的訓斥,江然瞳孔深邃如淵,包羅萬象。
“老而不死是爲賊,江遠峯一介匹夫也配爲我之父?
笑話!
現在,滾!”
樹葉飄零,殺機四溢,老者只感覺渾身冰涼,如遭雷擊,彷彿置入萬丈深淵。
頓時接連向後倒退幾步,讓出道路。
輕柔的啓動聲響起,黑色車輛徐徐劃過。
就在這時,老者餘光撇過司機身影,瞳孔猛地睜大,滿臉震驚之色。
他是……幽冥?
身如鬼魅,席捲八荒的幽冥?!
幽冥可是華國最爲神祕之人,手掌滔天之權。
一言斷生死,一語決命運,怎會出現在平江?
更怎會成爲一介棄子司機?!
老者頓時大驚失色,芒刺在背!
江然,到底是什麼身份?!
……
黑色婚車仿若幽靈,碾過無數落葉。
回憶翩翩而至。
江然坐在車上,目光幽深,過往一切彷彿鬼魅在腦海劃過。
十年之前,江平大雪紛飛。
他和母親因爲丁點錯誤,被逐出江家,街道無人,飢寒交迫。
江遠峯那老匹夫更是把兩人的財物全部搜刮乾淨,身無分文,只能在大街遊蕩!
若不是此時偶遇沈明溪,被她一碗熱粥拯救,恐怕自己和母親都要死在那大雪之下。
這樣的深仇血恨,堪稱刻骨銘心,他又怎會忘記?
婚車還在緩緩前進,彩炮化成紅雪,紛紛落下。
江然望着逐漸逼近的江平市區,臉上陰沉之色也逐漸化開。
眉宇間盡是溫柔。
一粥之恩,當以一世相報!
雖然沈明溪只給了他一碗粥,卻是在那冬雪中拯救了他母子。
或許在他人看來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但他卻要給沈明溪滔天權勢。
橫掃國外恐怖組織,被聖上親封的狂龍戰神之妻,配得上如此榮華富貴!
“母親,當初你給明溪留下信物,讓我娶她。
現在,便是兌現之時!”
……
盞茶功夫。
平江市區,一棟家屬院中,婚車緩緩停下。
駕駛座前,幽冥小心開口。
“將軍,已經到了。”
江然睜開眸子,目如雷霆。
推門下車,手持玫瑰花束,一身西裝筆挺的江然,上位者氣勢引人側目。
但,旁人於江然如螻蟻,不值側目。
快步來到樓上,敲開門。
還沒等見到沈明溪,就被一名手戴珠寶,面容尖酸刻薄的婦人攔住。
“來的還蠻快,倒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婦人上下審視着江然,語氣絲毫不客氣。
江然皺了皺眉,但並未多說。
只因對方是沈明溪的母親,夏君秋。
“我來接明溪……”
江然掃了眼坐在屋內明豔動人的沈明溪,終於開口。
“接?當然可以,先拿五十萬彩禮出來。
要現金,少一分都不行!”
夏君秋說話間毫不客氣,盡顯刁難之意。
江然見狀臉色微沉。
他知道夏君秋頗爲拜金,對自己的兒子,沈明溪的弟弟多加寵愛,有求必應。
只是,他卻沒想到。
曾特意拿出了遠超江平市的三十萬禮金,到了大婚之日,對方竟又獅子大開口,再度提出五十萬禮金!
“五十萬實在太多了,我一時間難以籌備周全。
不如讓明溪先跟我回去再做打算,否則耽誤了吉時不好。”
江然沉默片刻,終於開口。
五十萬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要取卻也太耽誤時間。
事後別說五十萬,五百萬、五千萬也不算什麼……
誰知道。
“拿不出來?拿不出來就不要結婚!”
夏君秋冷笑一聲,語氣更爲尖銳。
“江然,明溪能夠嫁給你是你莫大的福分。
當初,你不過是流浪街頭的叫花子,如果不是明溪相救,你還會有今天?
在這期間,還神祕失蹤十年,一去連個消息都沒有。
誰知道你有沒有作奸犯科?
如果不是我看你回來後態度誠懇,明溪又沒有拒絕,我又怎同意自己女兒嫁給你這窮鬼?
姓江的,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媽,別這樣說。”
沈明溪擡起頭來,拉了一下自己母親的袖子,卻似是故意做給江然看。
接着,眼神也輕飄飄的望了過來,沒有多少溫度。
“江然,雖然我媽態度不好,但她說的也在理……要不你還是拿出五十萬吧。
畢竟你現在的確身無分文,前途渺茫。
拿出這五十萬也好我父母放心,也能讓我弟弟工作順利些。”
江然聞言默不作聲,眼中卻有幾分失望之色。
他多年戎馬生涯,他又怎會看不出沈明溪母女紅臉白臉的拙劣演技?
但,他終歸不願相信沈明溪竟變得這麼世俗。
深吸口氣,目如寒星,他認真凝視本該是他妻子的沈明溪。
今日過後,自己本可以讓她成爲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之人……
“明溪,你今日非要我拿出五十萬嗎?”
“沒錯!”
沈明溪見江然語氣嚴肅,也乾脆不再僞裝,臉色轉冷。
“江然,今日拿出這五十萬,我跟你走。
拿不出來,你我直接一刀兩斷!”
“明溪,別衝動,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有什麼不能好好說?”
旁邊,沈明溪伴娘,一名化着淡妝的女子連忙打圓場。
“蘇若雪,你給我閉嘴,這件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沈明溪惱羞成怒,轉頭再看向江然,似乎不打算再隱藏什麼。
“江然,你當初說會讓我成爲世間最尊貴的女人。
我信了……
結果呢?
你居然連五十萬都拿不出來!
我真是看錯你了!”
說着,沈明溪直接從懷中摸出江然母親臨死之前留給她的信物,頗爲嫌棄的甩到身旁伴娘懷中。
“蘇若雪,一個連五十萬都拿不出的人,他怎麼給我幸福?
既然你要在這兒當好人……
行啊,你給我的這破玉佩我也不要了,你嫁給他啊!”
這話一出,江然頓時呆愣原地。
如遭雷擊。
目光緊緊盯着那個落到伴娘手中的玉佩。
怎麼會?!
這玉佩竟然不是沈玉溪的?
難道……
自己這十年,終究是愛錯了人?
自己始終要找的,其實是……
想到這兒,江然再度擡頭,看向蘇若雪的目光帶着幾分熱切之色。
“這玉佩……是你的?”
“是我的。”
蘇若雪並沒有多解釋。
江然卻瞬間走上前,將手中的花束遞了過去。
再開口,震驚全場。
“蘇若雪,嫁給我!
我會讓你成爲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