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冬萱因受驚過度加上在水裏受了涼,沒多久就開始發起燒來,緊閉着眼睛,臉上通紅,迷迷糊糊的不知說着什麼。

    眼看着人已經燒糊塗了,盧氏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她就一兒一女,雖然不高興姑母食言,但自家的女兒自己疼,哪裏捨得讓她受苦。

    崔縉臉色也有些不好,他好好的姑娘,現在再見面時人都燒得模模糊糊的。

    出了這麼大的事,柳珴也不能淡定了,得到消息後就趕了過來。

    太醫診治過後告知,崔冬萱是受驚過度,要開一些安神且退燒的藥,若是晚上溫度還不能夠降下來,很可能會有危險。

    “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夫人呵斥道,在孃家唯一的侄子媳婦面前只覺得沒臉。

    “是亭子上的欄杆,突然之間斷裂了,靠着的表妹沒注意就落了下去,喬沅是想要把人拉住,但卻沒能夠把人拉上來,還一起落了水。”喬玥道,說着遲疑的看了下崔家兩人。

    “這孩子……”老夫人的臉色好了一些,但也有些擔心,這雖不是寒冬臘月的,但落了水也不輕巧。只是心底到底是不由得一動,有了些想法。

    “落水生病的是我的孩子,有什麼是我們不能知道的嗎?”盧氏語氣尖銳的說。

    被侄媳婦質疑老夫人心裏不舒服,但看着還沒醒的冬萱,便也把火氣壓了下去。

    喬玥瞄了一眼老夫人的臉色,低聲道:“欄杆斷裂的地方,似乎是被人鋸過的。”

    盧氏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心裏明白這侯府看起來也不怎麼太平。就算姑母是侯府的老夫人,似乎也管不了這府裏的人。她和崔縉的眼神對上片刻,而後又移了開來。

    “要查查徹底些,到底是誰安排的位置。”喬沅走了進來。

    她已經換好了衣服,看過大夫了。好在她如今的身體確實是好,同樣是落水,起來後卻並沒有大礙,喝了一碗薑湯便足夠了。

    “表叔,表叔母。”

    看到喬沅,崔表叔崔表叔母兩人臉色纔好了一些。雖然沒能拉住冬萱,但到底是有心了。

    老夫人的臉色卻更加不好了,冬萱不過是來府裏客居,能夠和誰有矛盾要害她的性命?她當即就派人去調查。

    擔心人太多,打擾到冬萱養病,老夫人等人離開了冬萱的屋子,崔家人留了下來照顧冬萱。

    ……

    其實喬沅掉下去時就有感覺到旁邊有人動了她的凳子,才讓她沒能夠穩住身形的。而那時距離她最近的也就夏至和冬萱的丫鬟兩人。

    喬沅心裏窩火,回去後便未曾看向夏至,徒留夏至神色慌張的站在外面。最後夏至撐不住自己承認了,喬沅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然而夏至卻不方便交出來,喬沅眼神暗了暗。夏至到底是個蠢的,就連是誰想要讓她動手都不清楚,只是別人說不會有事,便因爲心裏那點不滿而出手。

    等這件事結束,夏至也該處理了,喬沅垂下了眼簾,掩蓋了其內的涼意。

    永寧侯府下人多,但是這樣的地方要找還是能夠找出不對之處。後院裏那一片兒是專門有人管的,想要知道是誰來過也容易,最後查來查去,查到了主院的一個二等丫鬟頭上。

    丫鬟被拖上來之後,一口咬定是夫人讓她做的,還給了她一個戒子,即使板子打得奄奄一息也沒改口。等老夫人的人去這丫鬟的屋子查看,果然從屋子裏搜出來一個瑪瑙戒子,據說就是夫人的。

    老夫人看向柳珴的眼神一下子銳利了起來。

    “不是我!”柳珴脫口而出道,左右看看屋內的人:“母親您信我,別說我本沒這心思,就算有,這丫鬟平時都沒能夠進屋子,我哪會找她。平日我對喬沅姐弟兩有多好,滿府都是看着的,母親您可要給我公道啊。”

    喬沅眉頭擰了一下,眼神詢問似的看向喬玥。

    喬玥搖了搖頭,她也不清楚,給表弟過生日是她在操持,出了事她也有責任。若是早知道的話,就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了,

    現在人是查出來了,但要怎麼像侄子交代,老夫人心裏憋屈不已。真往外說實話實說是不成的,即使是自己孃家,也是掃侯府面子的事。

    夫人手裏的管家權被老夫人給收了回來,讓她抄十遍佛經,最近暫時也別出來了。

    柳珴臉色青青白白,在老夫人的眼神下不得不把剩下的話嚥了下去。

    喬沅對此滿不滿意先不收,看到她倒黴至少喬玥心裏是高興的,她嘴角不由得翹了翹,很快又收斂了起來。

    ……

    永寧侯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府裏出了這些事。但既然老夫人已經管了,他也就沒有插手,只大致瞭解了一些,得知喬沅和冬萱受了驚便讓人給他們送了好些東西過去。

    但這件事還沒那麼容易完,崔冬萱確確實實的病了,盧氏守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溫度才總算是稍微降了下來。

    而盧氏又驚又怕的,也倒了下去,看得老夫人心生愧疚,特別是想到這是自己孃家唯一的一脈了,對他們也更是親近。

    在崔冬萱生病,崔家人留在這裏時,讓府裏都要好好的照顧着。卻因爲查出來的是柳珴,關係着侯府的面子,老夫人遲遲沒能夠讓他們知道事情的經過,最後只把主院咬死是柳珴指使的二等丫鬟推出來頂罪。

    “姑母,不是我不願意相信,只是我心裏不忍啊。”崔縉努力的板着臉,難掩傷心的說:“而且冬萱還跟喬沅一起落了水,若是傳出去一星半點而……”崔縉搖了搖頭。

    老夫人惱怒的同時,對着他們到底是心軟的。再一想想,當時的情況,心裏其實是不由得生出一份暗喜,雖然年齡還小,但這面上到底是不好看的。

    這讓冬萱以後怎麼嫁人,不若便留在這府裏好了。老夫人委婉的把想要等喬沅長大以後,以良妾的身份把冬萱娶進門,不管喬沅的正妻如何,老夫人也會好生的護着冬萱的。

    崔縉的臉色這纔好了些,卻要求現在他要把人帶回去,等過些時日再過來。

    對崔冬萱老夫人是非常滿意的,聞言雖然有些遺憾好些時日見不到了,倒也同意了這話。而後直接把鴛鴦玉佩其中的一枚作爲信物給了盧氏,讓她冬萱等冬萱好了給她。

    盧氏看手上的玉佩心裏有些茫然,崔縉心裏倒是挺滿意的,有侯府作爲親家,他之後的官途也就更容易些。

    在兩方長輩有了約定的情況下,這件看似正常的事也就成了真。

    ……

    喬沅得到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

    看到面前擺放的玉佩,喬沅愣了半晌後,想象到未來的情景,突然之間打了個激靈。在得知表叔一家還沒走後,她立刻抓起面前的玉佩,想要去找崔表叔。

    然而還沒出院子,就看到喬玥帶着人攔在了外面。看到他手裏捏着的玉佩時,時喬玥皺了下眉頭:“我就知道你會想要出去。”

    “總不能耽誤了表妹。”說着喬沅便大跨步走着越過了她。

    “不許去!”喬玥說着朝着丫鬟們使了個眼色,很快清明穀雨就上前把人給攔了下來。

    看着人被攔了下來,喬玥壓低聲音氣急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祖母都已經和崔家說好了,無論如何也不會反悔的,你現在去找她不過只是得一頓斥責而已,什麼都不會改變。”

    “真讓祖母惱了我們,在這府裏我們要怎麼過?”喬沅快速的道。

    “那表妹呢?”喬沅面色似乎平靜無波。

    “她?”喬玥根本沒思考,條件反射的道:“誰知道她能不能夠活到那個時候。十幾年時間長着呢。大不了你把人娶回來就是了,你難道還會對她不好嗎?以崔表叔現在的身份來看,她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家,若是被夫家欺負,難道你覺得會比嫁給你好嗎?”

    因爲有外人在,喬玥說得很隱晦,但她相信喬沅能夠聽清楚的。

    喬沅深深的看她一眼,喬玥毫不躲閃的回視,她做的纔是對的。

    半晌後,喬沅輕嘆一聲:“烏嬤嬤,把攔路的丫鬟拉開。”

    “你……”喬玥瞪着她,雖然一直感覺喬沅似乎不是表面上的這麼聽話,但是看每次都對她很好,且也不和她爭搶,喬玥是以爲喬沅不會反駁她的。

    到底是在喬沅自己的院子,有了他的吩咐,很快清明穀雨兩個人就被帶到一邊去了。

    喬沅走到一半,停了片刻,道:“我不覺得我非得需要靠着迎合祖母,才能達成目的。”

    喬沅的話輕飄飄的落在她的耳邊,喬玥愣愣的看着人離開,半晌後幾乎是氣急敗壞的讓嬤嬤把她的丫鬟放開。

    也不想想她到底是爲了誰好,還真以爲自己有幾分本事了,真是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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