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汐被打過後,人倒是清醒的,但趴在牀上根本動不了。

    喬嘉石眉頭緊皺,看着喪氣的小兒子和聲淚俱下的夫人,只覺得頭疼。

    “是我們做父母的不好,讓喬汐調皮了些,但現在喬汐還小,能做出什麼讓他下這樣重的手。”柳珴捂着臉哭泣,眼底滿是憤恨,顯然是恨毒了他。“他性情如此暴戾,以後我們喬汐可怎麼過啊。”

    “那可得問二弟了。”喬沅進門道,神色淡淡的。

    趴在牀上的喬汐聽到這聲音,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悄悄的往牀裏面挪了挪。

    喬沅連眼神都沒有落在他身上:“不過你們做父母的確實沒把人給管好,連毒蛇毒蟲都敢往自家人牀上放了。”

    喬沅往旁邊一瞄,孫來立刻把一個竹簍拿了過來。

    “什麼毒蛇?”喬嘉石不解的問,他被叫過來的時候,只知道小兒子被大兒子打了,但兩人都是他的嫡子,正頭疼要如何解決,便聽到了這話。

    孫來機靈的把簍子打開一條縫,讓永寧侯看了一眼,怕它們跑出來,立刻又給關上了。

    即使只是這一瞬,喬嘉石也看清楚了這裏面的東西,兩條蛇顏色鮮豔,一看便知是能夠致人於死地的毒物。喬嘉石臉色難堪的轉過頭,看向還趴在牀上的喬汐。

    自從喬沅進來之後,喬汐就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聽到喬嘉石的問話也沒有反應。

    “從我牀上爬出來的,現在滿屋子都還是毒蟲的屍體,父親可以去看一下。”喬沅瞥向似乎是要辯解的柳珴:“當然,我確實也是有一些責任的,作爲兄長怎能因爲太忙而忽略了二弟呢。不如趁着現在有空”

    “不行!”柳珴激烈的反對,這才一次她兒子就被打成了這樣,要是喬汐落在他手裏,那還能夠有活路嗎?

    喬沅瞄了她一眼,面上帶着些愧疚的道:“小小年紀便滿嘴的污言穢語便罷了,但這性命攸關的事,怎能夠讓他如此胡鬧。若我今日沒事,早早的便回屋歇息,猝不及防之下被咬了,那連殿試都參加不了,二弟也實在是太不懂事了些。”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們這做父母的還在,不需要你一個孩子來管。”柳珴冷着臉道,什麼慈母什麼捧殺,她已經受夠了。看到喬汐現在可憐的樣子,她就恨當初自己吃了豬油蒙了心似的,要名聲有什麼用。

    柳珴死死的瞪着他,喬沅在永寧侯看不到地方勾脣笑了笑:“母親說笑了。”

    她這個爹這麼多年了她難道還看不懂麼,傳宗接代的子嗣雖然重要,但他心裏更重要的其實是永寧侯府的前程。

    喬嘉石面色也沉了下來,喬沅科考名次一直是讓他驕傲的,但就差最後一步,卻差點就在自家出了事。喬嘉石深深的看向安安靜靜的趴着的喬汐,心裏起了兩分猜疑。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去讀書,至於喬汐,我另外再去找一個夫子,等後天就去讀書。”喬嘉石道。

    “父親英明,只是以二弟的性子來看,實在是太過調皮了些,找夫子最好好好的挑一挑,以免被氣走到時候就更不好找到好的夫子了。”

    “還有便是二弟院子裏的奴才,二弟還小不懂事,他們也不知道勸誡着些,反而還慫恿着主子,甚至還能夠拿到這種危險的東西,也不知他們是從何處來的,倒是有本事得很,我覺得最好把他們分開好好的審問一番,也不知他們是不是故意想要害主子。”

    喬沅眼神往竹簍裏看看,皺着眉道。

    柳珴的臉一下子白了,眼裏閃過緊張的神色,遮掩道:“這些人,這些人確實是不好,我這便去叫人給拿下去拷問。”

    “這些事說不定關乎外面,還是讓父親查仔細一些。而且我曾經出去也遇到過想要故意害我,只是沒辦法把手伸到家裏來而已。”喬沅神色嚴肅的道。

    “什麼時候,你怎麼不告訴我?”喬嘉石頓時嚴肅了起來,心裏有些後怕。

    喬沅笑笑:“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因爲還不太懂,便沒有追究。”

    喬嘉石臉色好了起來,不過就像喬沅說的一樣,這些下人是該換了,他心裏對此更加重視了些。拒絕了柳珴想要插手的想法,讓她安心照顧孩子,自己把這事給接了過來。

    而在喬嘉石臨走的時候,還讓管家把裝着兩條毒蛇的竹簍也帶走,連同李樹以及院子裏其他的奴才,也一併被帶走了。

    “二弟好好養傷,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喬沅有些意外的看向一句話都沒說的喬汐,看到他趴着抖了抖,心下閃過恍然,嘴角微勾了勾。

    既然這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就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等到喬沅走了後,柳珴看向喬汐,心疼又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到底怎麼想的,要出招惹他?”

    喬沅和父親都走了,喬汐就放鬆了下來,聽到柳珴的質問,他一下子扯過被子把自己給蓋住,委屈又不耐煩的道:“我都被這樣了,你還罵我!”

    柳珴又氣又急,心裏更是跟被刀割了一樣:“那你好好的休息,柳綠細心些,我讓她留下來好好的照顧你。”

    柳珴面色慘白,揪着帕子,想着怎麼過喬嘉石那一關。

    ……

    喬嘉石決定要仔細審問的,下人沒一個敢疏忽大意的,半天的時間,就審問清楚了,包括喬汐曾經做過的事。

    喬嘉石看到結果的時候,臉色黑得不行,最後是真的下定決心,要把他的性子好好的掰一掰了,讓管家去打聽一個嚴厲些的夫子。

    而喬沅這幾天,就發現喬嘉石看着他的目光格外的慈愛,眼裏還不時的閃過愧疚之色。喬沅私思索了一下,大致猜到一點,便不怎麼在意了,畢竟這是對她有好處的事,不需要太過追根究底。

    而會試的榜單在第二天便張貼了出來,榜首明晃晃的喬沅兩個字,幾乎閃瞎了孫來的眼睛,當即興奮的回府稟報。

    永寧侯府出了一個會元,府裏頓時激動了起來。小三元算什麼,再加上鄉試和會試,只差一個殿試,那便是六元及第了。這可是他們大魏朝第一個六元及第,即使只是爲了這個昭示盛世的名頭,皇上也不會把喬沅刷下來。

    即使殿試還沒開始,但大家對此事也幾乎是心照不宣,他們都非常清楚,現在只等着殿試,只要喬沅不在關鍵時刻出問題,且答題時能夠一如既往的保持之前的水準,這狀元就穩了。

    永寧侯在書房內轉了幾圈,越想越興奮,再一想到小兒子之前鬧的事,頓時便一陣後怕,心裏對喬沅更加疼愛。

    不行,大兒子是受了委屈了,還是要補償一下才好。

    喬嘉石思考半晌,下定決心後,當即轉身俯首書案上,開始寫奏摺,請求定下世子之位。

    ……

    殿試沒有給考生們太多的準備時間,放榜五天之後,便是到了殿試了。

    大殿之上肅穆異常,沒有人敢隨意開口說話。

    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之下,喬沅正襟危坐的坐坐着,等候着把殿試的試卷發下來。其他人跟她差不多,甚至還有些緊張得手都抽筋了。

    上首的龍椅上還是空置着的,但這與他們這些考生無關,此時已經開始下發了試卷筆墨等。

    喬沅先大略的翻了翻,看到策論的題目時,眼睛微眯,露出些許愉悅之色。果然被師父猜中了,這次考的是如今的軍制,雖然有些偏差,但問題不是很大,那兩本書還是幫到了她的忙。

    若說軍隊的構造,那還是要看後世的軍隊,比魏朝的軍隊要更加合理且穩定。且幾年一輪換,後退役的百姓身體也能更加強健,等關鍵時刻,甚至能夠直接徵召入伍。

    喬沅磨墨之時便在心裏打好了腹稿,等墨磨好,都不需要在草稿上記下,提筆便寫。

    一雙明黃色的鞋子出現在喬沅的身旁,喬沅眼角餘光看到後,並未停下自己手中的筆,只作沉浸在筆尖,未曾察覺到周圍的狀況。

    皇帝本是想看看連中五元的的考生,故意往他旁邊走,看到本人如此年紀,本就有些喫驚,而看到他筆下所寫的策論之時,更是驚爲天人。

    “好!”皇上讚賞的道。

    喬沅再不能夠無視他,忙放下了筆,準備行禮。

    “不用,繼續寫。”皇帝擺了擺手,他雖然年紀大了,精力不足,但因此而更加能夠看明白這軍制的好處。

    作爲皇帝,最怕的就是手握軍權的將軍有不臣之心,但若是如此一來,那軍隊就不止是一家的軍隊,而是他大魏朝的軍隊了。

    雖然也有其他的好處,但對於皇帝來說,這纔是最重要的事,他心裏已經開始思考,要如何實行了。

    若是提出如此好的意見的本人來施行,當然是最好,但……他看了一眼喬沅,不由得搖頭,還是太年輕了一些。剛進入官場,沒有一點功績,恐怕壓不住軍隊的那些人。

    喬沅面上流露出激動之色,在皇帝的示意下,這才提筆繼續寫,但提着筆的手卻有些顫抖,看似是因爲得到皇帝的讚賞而激動不已。

    看在皇帝眼裏,心下更加滿意了些,果然少年更是真誠一些。只是面聖的機會還多着,只是一句話便如此激動可不行,還是要多加鍛鍊啊。

    喬沅提了好幾次筆,但每次還未落下,便因手還未穩而停了下來。而後深呼吸幾次,這才重新開始下筆,剛開始還有些慢,後面便越來越順暢,把她的想法悉數落於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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