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沅看了看黔寧河的進度,如今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大約等到明年春夏季節,就能夠把貫穿整個黔寧的河修一遍。

    等黔寧河修好,她也就要回京城了。

    喬沅眉頭擰了一下,又很快的鬆開,把這事拋在了腦後。河道上因爲無法清理河底淤泥,而空閒下來了許多人力,喬沅便把這些人招了過來開墾荒地。

    牛通判雖然覺得喬沅這些做法一定不會成功,但卻時不時的過來一趟,看着他們把荒地上的雜草石頭都除了,看着喬沅的眼裏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

    “牛大人可要過來看看,人說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這地裏的肥用得好了,這收成也不會少。”喬沅道。

    牛通判瞥了她一眼,他的眼底全是不贊同,卻也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站在一邊看着,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那些腐爛的葉子以及其他的不明物體,散發出一股惡臭的味道。然而這莊稼要施農家肥他是知道的,只是這東西似乎與農家肥有些不同。

    但是看着開闢出來的地,似乎還真有那麼點良田的意思。

    黔寧河很長,喬沅看着規劃了一下,把河道往外十米左右的地方,給另外劃分了出去。最靠近河道的一道防線,種上兩排柳樹,再往後一些,種上三四排果樹,等什麼時候結果,百姓們也能夠在這裏摘一些果子回去。

    要種樹,那便需要挖一些深深的坑,好把樹埋進去,這工程量就有些大了。

    “喬大人……”看了許久,最後牛通判實在是沒能夠忍住,把人叫住,好意提醒道:“朝堂派發下來的銀子是用來治理河道的,如今這些旁的事,用了修河道的銀子,恐怕不妥。”

    “這倒也是。”喬沅沉吟,雖然沒有發工錢,但是這幾百人每日的伙食,都是和修河道的人一起的,而且最後領的房子,也勉強算是有朝堂的一份。

    牛通判以爲他聽進去了,臉上神色稍緩。

    “但這些事卻不能不做。”喬沅看了一眼,她還沒做出成效,但前面的日子不是白費的。

    牛通判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又氣又恨的感覺,指着他說不出話來。

    “銀子這種東西,如果讓我自己出也沒什麼大問題。”喬沅擺擺手,看着前面寬闊的地方,好似是真的有些好奇的問道:“我自己手下也有些產業,出點銀子不難。反正開荒誰開的地便是誰的。牛大人你說,如果我出錢僱傭他們幹活,那最後得到這些土地是不是很划算?”

    喬沅不是說笑的,想要養這麼些人,對於她來說其實很輕鬆。僅僅只是她現在兩個產業給她帶來的利潤,足夠她肆意的揮霍了,便也不在意這些而已。

    不過她記得黔寧府似乎還沒有她的店鋪,正巧馮金就在黔寧,可以買兩個店鋪下來,作爲她書肆和茶樓的分店。喬沅想着,低聲吩咐了一句。

    孫來立刻麻溜的往回跑,趕緊去找馮金,他記得這人最近不知道怎麼的,喜歡呆在磚廠裏。

    牛通判臉上不信,但很快卻反應了過來,雖說這些地在他眼裏不值錢,但細一想,至少也是田地,如果真像喬沅所說的,那很可能便是良田。

    而如此多數量的良田卻落入了欽差的手裏,彷彿像是行賄一般,他怎麼想怎麼不得勁。

    牛通判面色變換,本是一臉篤定的他此時卻不敢開口應下來。只是方纔喬沅方纔和他的小廝說了什麼,不會就是想要把這些還沒開出來的地攬到自己懷裏吧?

    喬沅笑笑不再逼着他回答,回頭看向忙碌的衆人。

    而後牛通判整日都盯着喬沅,怕他真的一時興起把這地弄到自己兜裏了,想了想覺得不放心,還趕緊去找了五皇子,向他稟明瞭其中的厲害關係。

    “牛通判不必擔心,這僅僅只是一點荒地而已。”魏和澤道。

    牛通判一梗,被自己之前的話給噎着了。

    ……

    馮金接到喬沅的消息,趕緊去把事情給辦妥了,另外通知了一下還在京城的小滿來這邊把新開的書肆的事宜給處理了,而後帶着人把兩家店按照他們的風格給裝修了一下。

    兩間店緊挨着,正好可以相互照應,書肆與茶樓正好能夠互相帶一些客人,在其他的城市,大多是如此的佈局。

    等把這邊安排好,馮金就顛顛兒來找喬沅了。等稟告完了,還摸摸索索的不想退下去。

    “說。”喬沅擡頭。

    “小侯爺,這水泥世所罕見,若是賣出去肯定很受歡迎。還有紅磚,燒製容易,只要比青磚便宜一些,想必想要買的人會很多,買的人一多了,這其中的利潤肯定會非常的大。”馮金興奮的道。

    “雖然我們在黔寧府的廠子,要緊着河道上用,但是在其他地方就不比擔心了。不知我們能不能在其他城就地修建廠房,做好了賣出去,想必其中的利潤不比茶樓低……”馮金

    “不能。”喬沅淡定的道。

    馮金的話語戛然而止,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在喬沅平靜的眼神下,悻悻然的低下頭。

    “你把茶樓茶莊經營好便足夠了。”喬沅道,看馮金似乎是有些受打擊,便道:“黔寧的氣候合宜,適合茶樹生長,看到我開荒,你就沒想到過什麼?”

    馮金眼前一亮,一想到那些在寬闊的平地上,還荒廢着的地,心思一下子開闊了起來。

    喬沅笑笑,她自己是不會去動手上管着的這些,但其他她無法顧及到的地方,卻是可以讓馮金出面去做。

    “來了黔寧幾個月了,去這邊的山林裏轉過嗎?”喬沅輕飄飄的道。

    馮金一個激靈,身形更加的矮了一些,他沒有想到……

    “我這就派人去找!”馮金彎着腰道,茶樓裏最珍貴的茶都是從外面移栽回來的古茶樹產的,所以大多數時間,莊子上特意組織起來的侍衛,便是做這些的。

    只是就在他擺在他面前的兩樣新物品迷了他的眼,讓他一時忘了。

    馮金退出來的時候,不由得抹了把汗,心下也緊繃了起來,想着他已經耽誤了這麼久了,一定要儘早安排人去各個偏僻的山林裏轉轉纔好。

    馮金想着轉頭急匆匆的往城裏跑,一下子撞到了來找小侯爺的俞功曹。

    馮金剛想要道歉,急匆匆的俞功曹卻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往裏面跑。

    “不好了,不好了,牛通判帶人把幹活的人給圍了,不准他們出去,也不准他們上工。”俞功曹氣喘吁吁的道。

    “什麼?”喬沅猛的站了起來,牛通判到底想做什麼?

    若是針對她便罷了,可這是在妨礙公務。不對,同爲朝廷官員,牛通判怎麼會做出如此不理智之事,五皇子可也還在這黔寧坐鎮。

    “他爲何要把人給圍起來?”

    俞功曹好不容易纔喘勻了氣:“幹活的人裏有好些人生病了,牛通判正好過來看到了,他一下子讓人去帶了衙役過來,不由分說的就把所有人都給圍了。要我說,他要是有調兵遣將的權利,恐怕會直接去駐紮的軍隊裏調些兵過來。”

    喬沅神色凝重了起來。

    俞功曹不滿的道:“他把生病的帶走就帶走了,還有好些活蹦亂跳一看就身體康健的,也被他關了起來。這河道到底還修不修了,若是耽誤了明年春汛的時間,他……”

    “通知五皇子了嗎?”喬沅打斷他的話。

    “……沒,我沒太敢過去。”俞功曹道。

    “這麼大的事,想來太子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喬沅鎮定了下來,現在只憑借俞功曹的話,她也無法得知具體的情況,就怕……

    喬沅抿了抿脣:“孫來,去叫上城裏的大夫,有多少叫多少。我們先過去看看再說。”

    “好好好。”俞功曹連連點頭。

    ……

    河道邊上的情況不容樂觀,大家被圍在一個地方,不允許他們出去,好在自己挑選的安置房位置離這裏很近,衙役們並不阻止他們回家,這才讓恐慌的情緒稍微降了一些。

    百姓的日子並不富裕,身體常年缺少營養。前段時間估計是要養家餬口的信念強撐着。這猛的一鬆懈下來,好些人的身體就有些受不住了。

    有了第一個生病感冒的,第二個第三個緊跟着也出現了,似乎一轉眼,周圍一半以上的人都出現了發熱的狀態。

    猛的有如此多的人生病,不由得讓人想起了傳染性極強的疫病。牛通判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趕緊派衙役過來把這邊給圍了,河道上幹活的人也不許進城,只能給待在屋子裏。

    大家聚集在一起,滿臉的惶惶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是老老實實的幹活,從不會偷奸耍滑,爲什麼要把他們關在這裏。

    人一多,聚齊起來,忍不住的想要討論,越是討論越是恐慌,不知道衙役把他們圍了是想要做什麼。

    他們好些人都有親人生了病,這不能出不能進,他們連看病地方都沒有。

    “其實,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平時活潑的少年道。

    其他人紛紛看了過去。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少年小心翼翼的比劃:“如果真的是這位大人想要整我們,可是喬大人和俞大人也還在,不可能會看着我們這麼多人病死的。”少年認真的道。

    其他人心裏一鬆,想到喬大人就覺得安心了些。可是好些人都生了病,不是一家人也有比較近的親戚病了,讓他們忍不住心慌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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