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和澤沒有過多停歇,第二日天還未亮,就已經帶着二皇子的遺體回京了。

    喬沅早早的起來送了一程,看着一行人離開,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雖然天色還未大亮,但都已經起來了,她也不想再回去睡個回籠覺了。

    況且之前即使魏和澤不在這邊,但至少他來了邊關,這邊的官員就算想做什麼,心裏也是忌憚着五皇子的。而如今人回了京城,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邊挑大樑了。

    喬沅被冷風吹了一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攏了攏身上的大氅,讓身體溫暖起來。

    “小侯爺,要不去車上坐會兒?”孫來小心的道。

    “不必了。”喬沅再看了一眼城外,便收回了目光。趁着現在魏和澤離開的事還沒有人知道她得把該做的做了。正好昨天有五個縣城的守軍有軟化的意思,她要在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先把這些軍隊攥在手裏。

    等這些到手後,後面剩下的那部分就不用太着急了。

    之前每個縣城都留有一部分守軍,只是因爲大魏朝邊境沒有遮蔽物,等到長城修起來,這軍隊駐紮的位置就要變了。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大魏朝的軍隊裏是有一些勢力的痕跡的,對方不明說暗地裏動手也麻煩。

    在這風雨飄搖之際,喬沅沒強制要求所有人都按照她的要求來做,只把能捏在手裏的捏在手裏,而後很快就退縮了回去,一心在她所掌控的勢力範圍之內搞基建民生。

    這邊關彷彿是未開拓的地方,什麼都能做什麼都需要改變,最重要的百姓們足夠聽話,地廣人稀的地方,除了人太少便沒有其他毛病。

    加上喬沅在來之前,讓工部研究的農具圖紙,百姓們此時滿心歡喜的忙碌着,即使活重,大家心裏也是高興的。

    怕關鍵時刻有人搗亂,喬沅直接把別有用心的人都踢出去,抓了他們的小辮子,該關進大牢的關進牢房,嚴重着送到京城處理,其餘的送到外面都給她修長城去!

    而後喬沅讓人去找了與關外正常通商的商隊,摸清楚了幾個異族小型的聚集地,帶着人把這些聚集地搗毀。不管是牛羊馬兒,還是異族的人,能搶回來都搶回來,爲修建長城增加一些人手。

    喬沅沒有再去觸碰其他人的利益,幾方勢力在這邊關算是相安無事。

    ……

    二皇子被送回京城,皇帝崩潰大哭,悲傷過度以至於當場昏厥。

    這一次昏迷,就有將近兩天沒能夠醒來,等他醒過來時,也神色懨懨沒有精神,據太醫診治,皇上龍體欠安,此次悲傷過度傷了元氣,恐有礙壽數,需好生休養,不可再過度勞神。

    但朝堂上卻沒給他休養的時間,二皇子的死需要探查真相,魏和澤幾乎能夠肯定是大皇子動的手,但是他卻沒有確切的證據,僅憑藉猜測無法把大皇子拉下馬。

    而二皇子驟然身死,他身後的利益團體便隱隱有散開的跡象,大皇子趁此機會暗地裏挖着牆角。

    大皇子一方勢大,在皇上身體欠安之時,隱隱有霸朝的傾向。

    魏和澤面上一心爲二皇子討回公道,暗地裏把原先二皇子一系的人收攏在手裏,只留下了最忠誠的一波,讓他們暫時蟄伏着,其他佔據着無關緊要位置或者搖搖擺擺之人,都放任給了大皇子。

    一時之間朝堂上幾乎全是大皇子的人手,似乎只要等現在還在龍椅上的皇帝一死,那便是作爲皇長子的魏和稷即位。

    似乎是因爲晏燁宸在工部時很好的展示了他的能力,就連他都被人接觸過。

    晏燁宸眉頭緊皺,更加不讓妹妹出去了。只是他卻沒縮回去,想到大皇子的接觸,他眼神閃了閃,在再次有人拉攏他時,答應了下來,而後很快融入了進去。

    即使晏含茵不出去,也能夠從晏燁宸不同尋常的態度上看出外面有些不對,她小心的待在家裏的同時,也更加的沉默了。

    眼看着似乎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晏含茵忍不住悄悄的寫了封信,拜託來這邊送一些東西的侯府的人,讓他把信帶給喬沅。

    不同於什麼都不清楚的晏含茵,喬沅即使在邊關,關於京城的耳目也沒有閉塞,只是路途遙遠,會比其他人慢半個多月而已。

    等她收到晏含茵的信之後,根據她所瞭解的信息,再結合晏燁宸的家世,隱約明白晏燁宸要做什麼。

    喬沅回了三封信,一封是給晏含茵,安撫着她讓她別擔心。而另一封卻是給晏燁宸的,信上只有幾個字,讓他若是遇到了困難,去找信上的人。

    她不在京城,若是出了事,這些人給他庇佑足矣。

    晏燁宸手攥緊信紙,神色悵然,好半晌之後,把它放下,而後緩緩的展開撫平。

    而最後一封信,卻是給魏和澤的,有絲絲縷縷剪不斷的糾葛,她幾乎算是已經站在了魏和澤這艘船上。如果魏和澤倒了,她如今這個位置,可不是好收場的,只能盡力爲魏和澤增添一些籌碼。

    喬沅對大皇子的事所知不多,而這裏面有一件事卻是比較要緊的。若不是這些時日她手下的兵時不時的出去抓俘虜,怎麼能夠那麼恰好的知道大皇子與這些異族有聯繫呢?

    根據這一條線索,喬沅把大皇子在邊關的人手給摸索了出來,這根繩子一拉,頓時牽扯出來無數相關人員。而二皇子也是折在這些人手中的,先是通風報信,而後在二皇子手下人帶着的草料裏動了手腳,把人給坑在了裏面。

    ……

    皇上到底是年紀大了,自上次昏厥之後,精氣神一日不如一日,對於朝堂上的事沒有了關注的心力,每日只能看一點摺子,便西藥休息。

    皇上稱病不出,朝堂之上似乎只剩下大皇子一脈的人在活躍。其他皇子幾乎是被擠在了一邊,眼看着皇位近在遲尺,似乎觸手可及,都是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黃子龍孫,少有人能沒有想頭。

    就連作爲紈絝的四皇子都忍不住了,就算是紈絝還是有些腦子的,想到皇后無子,而且有了皇后的支持那就更加名正言順了,第一時間去拜訪了皇后。

    而後滿臉興奮的從皇后的宮殿出來,轉而去找了五皇子,大言不慚的說只要他支持,便給無辜死去的二皇子討回公道。

    魏和澤喝了一口茶,沒有應下也沒有嘲諷,但這態度卻給了四皇子一個錯覺,五弟這是心裏動搖了,也不再強求他非得現在答應,非常大度的表示等他的回答。而後四皇子離開了澤郡王府,轉而去拉攏其他的勢力,上躥下跳蹦躂得可厲害。

    “這人……”五皇子幕僚眉頭皺了皺,這四皇子人蠢到極點,如今蹦躂出來沒了命便罷,他就怕這人壞了主子的事。

    “無事。”魏和澤垂眸,陰影打在臉上,讓人辯不清神色。

    “正好我需要有一個人吸引老大的視線,四皇子手段不及他,爭不過。”

    “殿下英明,”幕僚不再說話,轉而問起對朝堂的佈局,因爲要示弱的原因,即使大部分重要官位上的人都保住了,但有一些還是不得不放棄,還有他們現在正在查大皇子的問題。

    ……

    皇上養了許久之後,在又一次該喝藥之時,內侍太監微微低着頭,小心翼翼的把藥碗送了過去,但神態卻有些異樣,隱隱的期盼着皇上趕緊喝下去。

    作爲皇上的警覺心驟然升起,皇上定定的看着這跟了他五年的太監,神情似乎帶着陰沉。

    “皇、皇上?”被帝王盯視着,即使這帝王已經老了,但其的目光還是讓他頭上隱隱冒汗。

    “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拷問,另着太醫院太醫前來看診。”皇上心裏一咯噔。他不過是情緒激動了些,卻養了一兩個月身體都沒有好。

    他不信是自己已經老了,必定是有奸人有心害朕。他不由得猜測他這段時間到底是喫的什麼,又有多少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他死了讓位!

    死亡的恐懼讓這個已經老了的帝王,失去了曾經的冷靜,只想要徹底的斷絕所有傷害到他的可能。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內侍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在發現四周的侍衛真的要把他拖下去,知道這一次是逃不了了。他臉上閃過一絲決絕,把手中的藥碗一摔,惡狠狠的瞪視着皇上,同時撿起碎片。

    宮女太監們一陣尖叫,進來的侍衛看到後,以爲他想要對皇上不利,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大聲的喊着護駕,同時把皇上護在了後面。

    內侍撿起地上的碎片,趁着他們護住皇上的這一刻,碎瓷片直接劃過自己的脖子,血液噴涌而出,眨眼間便沒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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