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是原來大宋的潼川府路節度使。

    而是段麒麟在嘉定府培養出來的朝臣。先是任潼川府路副節度,在新宋宣佈以成都府、潼川府兩路自立時,忠於大宋的原潼川府節度使滿門被亂軍抄斬,他才成爲潼川府路新節度使。

    腹有聖賢書,心中無忠義。

    馮怡淳。

    “臨洮軍”

    緊接着,鬼谷副宮主的眉頭便是緩緩皺起來,嘴裏無意識地念着。

    等再看向馮怡淳時,他喃喃嘆息,“禍事了。”

    馮怡淳微微皺眉,“元帥何出此言”

    龐紅光是鬼谷學宮中人,這件事便是他也不知情。

    鬼谷副宮主只道“來的不是利州東路軍卒,而是臨洮路的軍卒。看來,他們已經動手了,且情形未必很好啊”

    說罷,他纔看向那士卒,道“去將他們帶進來吧”

    士卒領命離開。

    馮怡淳自然仍是不解,“這和利州東路又有什麼關係”

    鬼谷副宮主這才解釋道“利州東路節度使龐紅光乃是我們鬼谷學宮中人。當初他率着利州東路、利州西路還有鳳翔、臨洮兩路判出元朝投向西夏,乃是我們授意。如今他們幾路大軍隨着赫連城、曲如劍兩人前來征伐潼川府,這本是覆滅西夏軍的好機會,甚至還可以將宋國天雄、天猛兩軍都葬身於此。若他們只准備動手,那必然是龐紅光的利州東路軍中派遣暗探來報,而現在,卻是臨洮軍卒前來。你說,會是何事”

    馮怡淳陷入沉默,臉色也是漸漸難看起來。

    臨洮軍這可以說是越俎代庖。畢竟臨洮節度使乃是龐紅光的人,臨洮軍也就只能說是利州東路軍的附屬。

    更重要的是,臨洮軍還是數十軍卒前來。

    這是準備起事前該做的事情麼

    數十士卒離開軍營往潼川府,怎麼可能不被赫連城、曲如劍發現

    龐紅光等人軍中那些將領不至於連這點都想不到的。

    而臨洮軍卻又來了。

    這隻能說,他們是不得不來。而且,雙方極可能已經撕破臉皮。

    等回過神,馮怡淳不禁問道“元帥,那若是邊疆利州東路等軍形勢不妙,我們該怎麼辦”

    鬼谷副宮主嘆息道“且先聽聽這些臨洮士卒如何說罷”

    他將手中棋子扔到棋盤上,再也無心下棋。

    若是利州東路等軍在邊疆遭遇不測,那他是否率軍援救,這將是件需要細細斟酌的事情。

    因爲潼川府內現在總共也就數萬軍卒。他率軍前去營救,潼川府內必空。

    若是在外面能覆滅西夏軍、宋軍,那自是萬事皆好。而若是他反被覆滅呢

    在夔州路內遭遇大敗,這鬼谷副宮主心中也實在不復之前的自信。

    眼下池風鼓率着的五萬大理軍卒尚且還未趕到潼川府,他冒然率軍出城,便是兵行險着。

    稍有不慎,大軍全滅不說,連潼川府都將淪陷。

    而這種代價,自是現在的新宋無法承受的。

    潼川府破,可就等於新宋北疆大門被打開了。

    過些時候,那數十臨洮軍卒便都被帶到了大殿中來。

    爲首將領眼神在殿內馮怡淳和鬼谷副宮主身上掃過,然後對着僅僅穿着麻衣的鬼谷副宮主躬身,道“拜見大帥”

    馮怡淳穿着潼川府節度使官袍,顯然並不是軍中將領。

    鬼谷副宮主輕輕點頭,“你們匆匆趕來,是大軍已經和赫連城、曲如劍的軍卒廝殺起來了”

    親衛將領顧不得去想鬼谷副宮主爲何會知道這事,只連道“昨夜我們大軍向赫連城、曲如劍兩人軍營發起衝擊,遭遇埋伏,主將讓我們前來請求大帥出兵相救”

    說着便跪倒在地,“懇求大帥即刻發兵。”

    “埋伏”

    鬼谷副宮主卻並未立即答應,只問道“是怎樣的埋伏”

    親衛將領答道“我們臨洮將士進攻的是曲如劍的軍營。他營中士卒早已做好準備,我軍剛衝到營外便遭到炮擊。另外利州西路軍陣前倒戈,也向我軍發起了衝擊。”

    鬼谷副宮主微微閉上了眼睛。

    只過數十秒,復又睜開,“那鳳翔軍、利州東路呢”

    親衛將領道“鳳翔軍進攻赫連城大營,屬下不知情形。利州東路軍在我們北面十餘里處紮營,屬下率衆突圍報信時,並未得到他們的消息。”

    鬼谷副宮主再度沉默。

    只聽這親衛將領數句話,他便能只能鳳翔、臨洮還有利州東路軍的情形必然不妙。

    臨洮軍不會是曲如劍麾下兩萬餘軍卒還有那些利州西路軍的對手。

    鳳翔軍也未必能攻得下赫連城的大營。

    至於利州東路軍

    宋國那兩支禁軍又豈會作壁上觀

    到這刻,這鬼谷副宮主心中也是有些揣摩出赫連城、曲如劍麾下西夏禁軍和大宋兩支禁軍的真正意圖了。

    如果他們真是爲攻潼川府而來,那想必不會對鳳翔、臨洮等軍有着這樣的防範。

    赫連城、曲如劍兩人指揮着麾下已經將戰場打掃完畢,嘉陵江畔忽然間陷入沉寂。

    這,必須得等到池風鼓的五萬大理軍趕到纔有可能了。

    親衛將領擡頭看他,滿臉不解之色。

    數十親衛都被軍卒給帶了下去。

    利州東路等軍他已經來不及救,但要是有可能,利州東路等地他卻是可以出兵前去保住。

    疲憊不堪的西夏將士們在打掃完戰場以後,都回到營中休息。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而這,也是他們兩人來見杜滸、鄭益杭的原因。

    說罷,他便擺擺手,對着殿外士卒吩咐道“將他們都待下去休息吧好生招待”

    他在想,赫連城、曲如劍還有那兩支宋國禁軍覆滅掉利州東路等軍以後,會做何種舉動。

    鬼谷副宮主並未答話。

    杜滸、鄭益杭兩人還禮。

    鬼谷副宮主又道“宋軍遠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強,這時候,那邊廝殺怕是都已經結束了。本帥縱是再率軍前去援助也並沒有什麼意義,你們軍中能跑出來多少人,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其實他們心中也知道,現在臨洮軍可能已經全軍覆沒。畢竟他們跑出來的時候,大軍的情形就已經頗爲不妙了。

    剛到帥帳內,赫連城、曲如劍就都是笑眯眯地對着杜滸、鄭益杭拱手“杜軍長、鄭軍長。”

    看他笑容,怕是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在裏面。

    利州東路軍、鳳翔軍、臨洮軍都被覆滅,龐紅光等人如被斬去羽翼。現在,正是徹底將利州東路等地拿下的最好時機。

    然後杜滸便笑着問道“兩位將軍怎的沒有在營中休息,匆匆趕來我們大營了”

    這是他作爲主帥必須要去想的。

    這完全可以對鳳翔、臨洮還有利州東路實行兩面夾擊。只前提,是潼川府內新宋軍不會過來摻和。

    只前提,是他得有能打得過曲如劍、赫連城麾下西夏禁軍,還有那兩支宋國禁軍的實力。

    他們聯袂趕到杜滸的軍營內,見到了杜滸和鄭益杭兩人。

    畢竟實際上利州東路、鳳翔、臨洮,都是新宋的土地。

    而鬼谷副宮主已然說出兵前去援救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他們又還能再說什麼

    馮怡淳看着鬼谷副宮主,嘆息道“元帥,看來我們只能死守這潼川府了。”

    只赫連城、曲如劍兩人卻並沒有休息。

    過良久,鬼谷副宮主輕輕嘆息,道“已經來不及了。你們就在城內呆着吧”

    曲如劍、赫連城兩人知道這不太可能。

    新宋絕不會甘心看着利州東路等地真正被女帝奪去的。

    有士卒進府。

    臨洮軍衆親衛都面露驚慌之色,卻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好。

    女帝在皇城還有禁軍,可以給鳳翔、臨洮兩路施加壓力。

    潼川府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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