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府內,到處陰氣森森,無數僕役倒在地上,受不得這陰氣的衝擊,都暈了過去。

    馬振海房間內。

    白髮老者原本紅潤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灰敗,正是氣血兩虧的徵兆。

    此人名叫洪定江,是鎮北侯府的客卿,第七境的武者。當前鎮北侯不在府上,他是實力最強之人。

    在他身後,除了那位紫袍捕頭和那名醫師外,還有一位肌膚欺霜賽雪的貌美少女,正是侯府大小姐。

    洪定江想到身後的大小姐,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制體內的傷勢,冷冷地說道,“閣下堂堂屍陰宗長老,竟然用這種陰險手段來暗算老夫,未免太過下作。”

    能馭使一隻天鬼,只有可能是同是第七境的邪修。這個級別,在屍陰宗必然是長老。

    “哈哈哈……”

    一陣狂笑不知從何處響起,聲音蒼老,“要論下作,本座如何比得上你們大魏朝廷,朝朝文武,皆是陰險小人。本座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個蒼老的聲音充滿了怨毒與憤恨,似是對大魏朝恨之入骨。

    聽到這個聲音,紫袍捕頭和那位醫師都是一臉絕望。

    一隻天鬼已經夠難纏的了,那位操縱天鬼的邪修居然也隱藏在一旁。

    洪定江突然看向角落處,喝問道,“我鎮北侯府跟你屍陰宗並無仇怨,爲何閣下處心積慮要對付我們?”

    “桀桀桀……”

    一陣陰沉的笑容響起,隨後,一名黑衣老者憑空出現在那個角落,“不愧是第七境的武者,竟能看破本座的隱身術法,若非探得鎮北侯在養傷的消息,本座還真不敢打你們的主意。”

    鎮北侯是第八境的武者,任何修行體系,到了後面,相差一個境界,差距也就越大。七境的邪修,去招惹八境的武者,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洪定江喝道,“既知我家侯爺的厲害,你還敢欺上門來,不怕我家侯爺出關後,將你打殺了嗎?”

    “怕?”

    黑衣老者詭異一笑,“等鎮北侯出關後,就不是他殺本座,而是本座殺他了。”

    在場的人悚然一驚。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竟然要突破到第八境了?

    想要對付第八境的武者,唯有同爲第八境的邪修。

    “洪定江,你一直在拖延時間,莫非以爲真的能等到有人來救你不成?”突然,黑衣老者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洪定江被道破了心思,臉色一變,對方明知道自己在拖延時間,還跟他們說了這麼多。肯定有所圖謀。

    就在這時,他的腳下詭異地出現一道黑光,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不好!”

    洪定江意識到不妙,正要逃離。

    “晚了!”

    黑衣老者一聲大喝,手裏一翻,多了一杆黑幡,黑幡搖動間,洪定江腳下的黑光化爲無數根黑索,將他牢牢捆住。

    洪定江臉色狂變,就要掙扎。

    “定。”

    黑衣老者手中的黑幡飛出,懸在洪定江的頭頂,將他固定在原地,不得動彈。

    “想逃,還是乖乖地被我煉成煞屍吧。”

    黑衣老者見成功將洪定江制住,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

    煞屍同樣分三六九等,活捉的武者,用來製成煞屍,絕對是最高級別的。比起用屍體作原料,不知好多少倍。不但能保留全部的實力,還能保持生前的一些靈智。

    他剛纔跟洪定江說了這麼多,就是爲了這一刻。

    “洪叔……”

    侯府家的大小姐林景鈺見洪定江遭了暗算,大叫一聲,就要衝過去。

    “別去……”旁邊的紫袍捕頭一把將她拉住。

    此時,黑衣老者的目光陡然向林景鈺看去,眼中透出無比貪婪的光芒,就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林景鈺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渾身瑟瑟發抖。

    “難道,他真正的目標是她?”

    一旁的紫袍捕頭心念電閃間,一下子明白過來。

    黑衣老者朝着林景鈺招招手,說道,“過來。”

    林景鈺拼命往後躲,身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身不由已地被扯了過去。看着那個長相醜惡的老者越來越近,她心中驚恐絕望到了極點——

    “住手!”

    紫袍捕頭驚怒交加,就要上前阻止。那隻小女孩模樣的天鬼嘻笑一聲“來陪我玩耍吧”,朝他撲了過去。

    “畜牲!”

    被困在原地的洪定江目眥欲裂,林景鈺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對他來說有如親人一般,見到她遇險,再也無法忍耐,臉上閃過一絲不正常的殷紅,準備不顧一切,引爆自身的氣海。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外面的院子裏,踏着積雪,正是從書院趕過來的陳牧。

    剛到侯府外面,他就察覺到不對,整個侯府,竟然被一層禁制籠罩住,這層禁制透着邪氣。他知道里面定然是發生了變故,於是闖過了禁制。

    禁制一破,陳牧就感應到了兩道異常陰冷邪惡的氣息。

    鎮北侯府裏其他人的死活,他並不在乎,可是老馬就在這裏,很可能會遭遇危險,他不能坐視不理,於是趕了過來。

    一進院子,陳牧感應到了馬振海的氣息就在屋內,比平日要微弱得多,竟似是重傷垂死的狀態。

    “老馬——”

    陳牧心頭震怒,一指隔空點出。

    他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明白要解決危險的源頭。就是那兩道邪惡的氣息。

    一出手,就是六脈神劍。

    嗤的一聲,一道金黃色的劍氣從指尖飛出,割裂空氣,有如閃電般射入屋內。

    屋內,黑衣老者將林景鈺抓在手裏,從她的身上扯下一塊血紅色的玉佩,眼中閃過激動興奮之色,“萬年血玉髓……”

    他費盡心思潛入鎮北侯府,爲的,就是這塊玉佩。這對邪修來說,是一件無上至寶。有了它,不出一年,他就能突破到第八境,到時……

    就在這時,黑衣老者渾身寒毛直豎,感應到了巨大的危機,神情劇變。

    “回來!”

    他僅僅來得及大喝一聲,那隻即將要把紫袍捕頭撕碎的天鬼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瞬間出現在黑袍老者面前。

    七境的天鬼極其詭異,能在虛實之間轉換。

    化爲虛無時,可在虛空之間穿梭。

    化爲實體時,堅逾金石,武者的罡元都無法傷及分毫。

    一道金光瞬息即至。

    雖然只是一道光,在老者的感應中,卻仿若煌煌大日,那剛陽炙熱的氣息,還未及身,少女模樣的天鬼已經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化爲了一團火球。

    “這是……”

    黑袍老者心中驚駭到了極點,已經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那道金光閃電般鑽入他的眉心。

    到底是誰?

    黑袍老者感受到鑽進體內那道毀滅性的氣息,知道必死無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轉頭朝窗外看去,見到外面的是一位穿着雜役衣服的少年!

    他的眼睛猛地瞪圓。

    殺死自己的,竟是一位少年!

    這,怎麼可能?

    這是他最後的念頭,身體就此僵住了,臉上保持着驚駭的神色。

    隨後,一道火焰從他眼耳口鼻中冒出,很快將他整個人吞沒,轉眼間,被燒爲灰燼。

    原本籠罩在侯府中的陰冷氣息,頓時爲之一清。

    “死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陷入絕望的幾人,都驚呆了。傻傻地看着地上的灰燼,有一種如夢似幻之感。

    剛纔還魔焰滔天,不可一世的邪修,就這樣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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