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書院的大門敞開着。

    此時正值寒冬,在這種呵氣成冰的天氣裏,也有不少學子正在院中鍛鍊。

    書院講究君子六藝,武道是必修課,書院裏,可沒有文弱書生。

    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碾着路上的積雪,駛進了書院,幾個女子從車上下來。引起了院中學子的注意。

    “是鎮北侯府的馬車。”

    “咦,林大小姐旁邊那名白衣女子是誰?”

    “秋水劍,是秋水劍……”

    突然,有人認出了那名白衣女子的身份,大喊一聲,頓時引起了震動,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圍了上去,想要一睹秋水劍的風采。

    這可是四大天驕啊。

    還是四位天驕當中,唯一一位女子。

    書院的弟子大多是年輕人,二十歲,能到第三境,已經是非常出色,第四境,已經是絕頂天才。

    二十歲的第五境,對他們來說,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已經不是用天才能形容的。堪稱妖孽。

    四大天驕,在他們心目中的份量,遠超那些老一輩的上三境的高手。

    “果然是姿容絕世。”

    “真是難以想像,這樣一位絕色佳人,竟是五境的劍道高手。”

    “這樣的女子,也只有星弈劍那樣的天之驕子才能配得上吧。”

    ……

    衆人發出各種讚歎,有一種見面更勝聞名之感。

    從馬車下來的林景鈺和江夢洛對於四周的目光視而不見,直接進了裏面,找了一位管事,問道,“請問丁字號書庫的陳牧住在何處?”

    “陳牧?”

    那名管事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卻沒有太深的印象,道,“不太清楚,這樣,我帶你們去丁字號書庫。”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辦你的事吧。”江夢洛對林景鈺道。

    林景鈺點點頭,說,“我就在甲字號書庫。”說完,帶着人先走了。

    江夢洛對那名管事道,“有勞了。”

    “應該的。”

    管事帶着她,去了丁字號書庫那邊,找人問了一下,才知道陳牧在申類書庫。

    書庫的雜役,在書院中,屬於很小的人物,平時誰也不會注意到。要不是陳牧在書庫當雜役的時間比較長,管事都不一定能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到了申字類書庫,江夢洛跟管事道了聲謝,獨自一人走了過去。

    門口,坐着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腳邊放着一個火盆,正在看書。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江夢洛走進書庫大門時,心臟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動,緊張得手心冒汗。

    五年了,自己終於找到了他。

    這五年來,她每天都在期待着這一天,但是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心中反而有了一絲膽怯,連腳步都變得不那麼堅定起來。

    突然,她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昨天那個自稱陳牧的男子,他手拿着一把掃把,正彎着腰在掃地。

    一時間,江夢洛眼眶一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情不自禁地喊道,“霍郎。”

    “貨郎?”

    正在打掃衛生的陳牧早就聽到江夢洛的腳步聲,不用擡頭去看,也認出她就是昨天那個奇奇怪怪的白衣女子。

    聽到這聲充滿了感情的呼喊,他有點莫名其妙,心想貨郎是什麼鬼?

    這時候,書庫裏就他們兩個,肯定不是喊的別人。

    一轉念,才意識到她喊的是“霍郎。”

    “不錯啊,竟然能查到我的真實身份。”

    陳牧來了興趣,他倒要看看,她這是演的哪一齣,擡起頭,問,“你在叫我?”

    江夢洛有些激動地說,“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嗯,連我失憶了的事情她都打聽到了,不簡單。

    陳牧心中想道,口中卻道,“你是誰?”

    江夢洛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你還記得這個嗎?”

    陳牧看去,她手中的玉佩,跟自己的那一塊,幾乎一模一樣。

    連道具都準備得如此充分,真是有心人啊。

    陳牧將隨身帶着的玉佩取出來,兩相對比了一下,材質一樣,形狀一樣,一面都雕刻着一個霍字。另一面的圖案有所不同,她那塊是一頭龍,自己這一塊是頭鳳凰。

    任誰都看得出,兩塊玉佩是出自同一家。

    江夢洛看到他手上的玉佩,對他的身份再無懷疑,眼中泛起淚花,“我叫江夢洛,這塊玉佩,是你家給我的定親信物。我,是你的未婚妻子……”

    陳牧就靜靜地看着她的表演,心中毫無波動,不過,江夢洛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對了,好像是四大天驕中的秋水劍。

    這兩天,他都會去甲字號書庫,四大天驕的名字,聽過很多次了。

    他問道,“所以,你來找我,是想完成婚約?”

    江夢洛說起成親之事,多少還是有些羞意,放低聲音道,“你我既已定親,自然……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

    陳牧說,“還是算了吧,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婚約之事,就此作罷。”

    江夢洛臉色一白,突然將手中的秋水劍放到一邊,搶過陳牧手裏的掃把,說道,“我既然許了你,你就是我未來的夫婿。你功成名就也好,落拓失意也罷,我都會跟着你。”

    說着,她掃起了地,用實際行動表明了立場。

    美女,戲過了吧。

    陳牧心裏吐槽,卻沒有出言阻止,他倒想看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夢洛姑娘——”

    這時,外面傳來男人的聲音。

    陳牧一下子就認出,是昨天見過的那個油頭粉面的富家子弟,想起了一些這兩天聽到的傳言,說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星弈劍吧,聽說,你們出雙入對,人人都說,你們是一對神仙眷侶。”

    江夢洛的臉色刷的一變,放在地上的秋水劍顫動了一下,嗖的一聲,飛到了她手裏。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江夢洛說了一句,便向外走去。

    …………

    “夢洛姑娘。”

    周逸南見到一襲白衣,清麗脫俗的江夢洛立於雪景中,美得如同一幅畫,滿心歡喜。

    他家中跟書院一位大儒有關係,昨晚便是在書院過夜,剛纔要去書庫,路上聽到許多書院弟子在討論秋水劍,才知道她也來了書院,於是一路尋了過來。

    他第一次見到江夢洛之後,便被深深吸引,費盡心思去接近她,得了一個機會,與她同行。

    只是,一路上,江夢洛對他只是朋友間的客套,到了京城後,就跟他分道揚鑣。

    周逸南這才精心安排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戲碼,想要趁機奪得美人心。

    誰知,卻出現了那樣的意外,最後雞飛蛋打。

    剛纔,周逸南聽說她來了,還以爲是特意來找自己,真是喜不自勝。

    可是,一看到她肅殺的眼神,他就感覺到有些不對。

    “周逸南!”

    江夢洛冷冷地看着他,“你我本是萍水相逢,雖是一路同行,卻僅限於切磋劍法,喫住皆是分開。我本以爲,你是守禮君子。誰知,你竟是陰險小人,暗地裏壞我名聲!”

    周逸南被說懵了,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夢洛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哼,我們同行三天,並未遇到其他人。爲何外面有傳聞,說你我出雙入對?還不是你派人傳揚出去的。”

    江夢洛臉上因爲憤怒而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今天,我要爲自己討回一個公道,拔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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