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將正在山中打獵的王二淋成了落湯雞,急忙去附近一座廢棄的山神廟中避雨。

    進了廟中,王二見裏面有兩位貌美女子,其中一位,穿着一身大紅色,有如嫁衣一般,偏偏臉色蒼白如紙。另一位穿着白衣,盤坐在地上,臉色同樣蒼白。心中不由咯噔一聲。

    他平日裏聽過不少女鬼狐妖害人的故事,這裏荒山野嶺的,一座破廟中,竟然有兩位貌美如花,氣質不凡的女子,看起來就像是高門貴族的小姐。

    這太過反常了。

    不會碰到狐妖來尋仇的吧?

    王二心中忐忑,他家就在附近的武光鎮,平日裏靠打獵爲生。上個月,才獵得一條白狐,拿去京城賣了個好價錢。

    所以不免有些疑神疑鬼。

    王二正遲疑着要不要走,就聽到外面又有人進來,是三個全身都裹在黑色斗篷下的男人,腰間鼓鼓囊囊,明顯帶着兵器。

    這三人在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還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這應該是闖蕩江湖的武者。

    這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那兩名女子已經生起了一堆火,將兩人的影子映到後面的牆壁上。

    王二心中一定,有影子,那應該不是女鬼。

    廟裏多了三個江湖人士,也讓他心裏多了一些底氣,決定留下來。

    “書院就在山下不遠,那些狐妖,應當不敢作怪吧。”

    王二心中給自己打氣,忽略了書院已經被毀的事實。

    他找了個乾燥的地方坐下,拿出身上被浸溼的乾糧啃了起來,一邊等着外面雨停。一邊偷偷關注着邊上那兩位貌美的女子。

    外面的雨還在嘩嘩地下着,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山神廟裏三撥人,都沒有出聲,顯得格外安靜。

    突然,外面腳步聲響起,又有人進來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

    王二覺得蹊蹺,平日裏人跡罕至的破廟裏,居然來了這麼多人。

    這一次,進來的是兩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手上都拿着兵器。

    王二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心頭怦怦直跳。

    這兩位身上帶着殺氣,給他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而且,兩人從雨中走來,身上卻一滴水都沒有沾上,一定是傳說中那種高來高去的高人。

    兩名黑衣人就在門口旁邊坐下,從懷裏取出一個油包,一打開,正是一包醬牛肉,兩人就這樣大嚼了起來。

    王二聞着牛肉的香氣,悄悄地嚥了一下口水。

    又過了一會,門外再次傳來人聲,“看,那邊有座廟。”

    很快,兩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看樣子,是一對主僕,見廟裏這麼多人,有些驚訝,說道,“諸位,叨擾了,夜逢大雨,無處可去,所以到此暫避。”

    廟中的三撥人都沒有出聲,甚至都沒有轉頭看他一眼。

    王二見那年輕人有些僵在那裏,有些不忍,說道,“不打擾,快進來吧,大家都是來避雨的。”

    那年輕人便到他旁邊坐下,笑着說道,“相逢即是有緣,在下孟羽,不知大哥怎麼稱呼?”

    “不敢當得公子如此稱呼,小的王二。”

    王二看得出這位公子哥一定是非富則貴,他以前喫過這些富家公子的虧,本能有些畏懼。突然,他注意到這位孟公子身上也沒什麼雨水,心中更是一驚。

    就聽孟羽說道,“王二哥,我離京已有兩年,此次回京,是爲了參加書院的書山歷練。誰知,昨日驚聞書院被人所毀,到底是何人所爲?”

    王二回憶起當日的場景,臉上還帶着一絲恐懼之色,說道,“我也不知,當日,我正在山上打獵,猛然間看見天空出現一隻黑色的大手,就這樣往下一拍。接着就是地動山搖,天地變色。後來,我去看過,書院所在位置,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坑洞,正是一隻手掌的形狀。”

    “很多人都是,書院是惹怒了天上的神靈,才惹來這樣的災禍……”

    孟羽聽完後,神情多了一絲凝重,又問,“當時是書山歷練之時,應該有許多人在書院,那些人,難道都死了?”

    王二搖頭道,“不清楚,之後,京中便出了……”說到這裏,他突然醒悟過來,沒敢說出“叛亂”二字,含糊地說道,“變故,大家好幾天都不敢出門,直到昨天,街上貼了安民告示,大家纔敢上街。”

    孟羽有些疑惑地說道,“當時,書院那位文宗沒有出手嗎?”

    他在京城之外,也聽聞了那位文宗的事蹟,連妖族的大聖都能擊殺。就算對上那位不死魔帝,也不可能毫無還手之力。

    “公子說的可是杜相公?他遠在京城,又哪裏來得及。”王二就是個普通的獵戶,並不知曉江湖上之事。

    孟羽知道再問不出什麼,嘆氣道,“想不到,千年書院,竟然就此毀於一旦。”

    這時,坐在門口的那兩名男子將一包醬牛肉都喫完了,其中一人開口道,“蘇樓主,把人交出來吧,你修行不易,何必爲了別人,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這話說得非常突兀,王二有些愕然地擡頭看去,見那兩名黑衣人的話,是對角落處的那一紅一白兩位女子說的。

    他這才驚覺,他們竟是衝着這兩位女子而來的。

    孟羽目光一掃間,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沉聲說道,“二位堂堂上三境的強者,竟然要與兩位受傷的女子爲難,豈是大丈夫所爲,不覺得羞恥嗎?”

    那名男子看都沒看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這話,由你爺爺來跟我說還差不多。你,還不夠格。”

    孟羽聽他竟辱及祖父,不由大怒,站了起來,“你——”

    “少爺。”

    旁邊的侍從急忙拉住他,哀求道,“你答應過我,這次出來不惹事的。”

    孟羽怒氣衝衝地說道,“他辱我祖父,是可忍,孰不可忍。”

    侍從都快要哭了,這位少爺每次出門,看到不平之事,都要管上一管,不知惹了多少禍。吃了多少虧,怎麼就一點也沒有長進呢?

    那人能一口叫破少爺的來歷,還敢如此姿態,口氣大得嚇人,來歷絕不一般。

    連他都看出來,此人絕不好惹。少爺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侍從哭喪着臉說道,“少爺,求求您了,要是您再惹事,老爺就要打我的板子了。”

    孟羽聽到這裏,這才壓制住心中的怒意,冷冷地說道,“閣下可敢留下個名號。”

    這時,那位紅衣女子開口了,“這二位,人稱天劍絕刀。是三十年前,橫行天下的絕世高手,五年間,兩人聯手之下,敗盡天下高手。後來隱居於南方十萬大山。卻沒想到,最後成了齊王的走狗。”

    孟羽一聽,臉色就是一變,天劍絕刀的名號,他也聽說過,都是九境巔峯的強者,二人聯手,號稱天下無敵,不知擊敗了多少強者。

    當年他爺爺,也是敗在此二人的聯手之下。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兩人,竟然投靠了齊王。

    如今,齊王是內閣首輔,執掌朝政。有這二人之助,誰能與之抗衡?

    孟羽臉色有些難看。

    他看着那位身穿紅衣的女子,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被稱爲蘇樓主,又穿着紅衣,也只有那位霓裳樓的蘇紅衣了。

    這位可是執掌六扇門的門主,本人也是九境巔峯的強者,此時卻是身受重傷,躲在這座山間的破廟中……?

    很顯然,是遭到了天劍絕刀的追殺。

    孟羽艱難地嚥了一下唾沫,此事確實不是他可以摻和的。就算是他爺爺來了,也不敢摻和這種事。

    “對了,剛纔他們說,讓蘇紅衣將人交出來,就是她身邊那名女子吧。”

    他往蘇紅衣身邊的女子看去,隱隱覺得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終於認了出來,“秋水劍,江夢洛!”

    一時間,他什麼都明白了。

    早就聽聞,楚王覬覦秋水劍的美色,如今,他已經登基稱帝,便派天劍絕刀來抓捕秋水劍……

    想到這裏,孟羽心中無比激憤。

    這個楚王,剛剛稱帝,就爲了一個女人大動干戈,不惜派出兩位九境巔峯的強者來抓人。這簡直是荒唐透頂。

    這完全是昏君所爲。

    這位楚王,比他的兄長,那位沉迷武道的光和帝還要不如。

    天劍雙絕中的天劍對於蘇紅衣的嘲諷並不在意,說道,“蘇樓主跟秋水劍素不相識,何必爲了她搭上一條性命,你難道忘記自己的血仇了嗎?”

    蘇紅衣用憐憫的眼神看着他們二人,說道,“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知道了。”

    旁邊絕刀不耐地說道,“別跟她廢話了,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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