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巨大的頭顱微微晃動，光是一個頭，就比陳牧整個人還在大，後頸處一簇白色的鬃毛微微抖動着。
“當然，最後你總是要死的。但是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不會有任何痛苦，你看怎麼樣？”
看得出，它有些興奮，可能是太久沒有人跟它說話，有些喋喋不休。
陳牧感覺得出，這頭蛟龍，比當初那條雷龍要強大得多。
元神境也是有高下之分的，按照一般的劃分，分爲元神初境，元神中境和元神上境。
之前他碰到過的元神，不管是範思理，雷龍，還是那兩名羅漢，都是元神初境。
眼前這頭九螭蛟龍，最少也是元神中境，實力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陳牧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這個地窟很大，就像是掏空了整個皇宮的地下建成的。四周沒有光亮，只有蛟龍身上發出來的微光。
角落處，有四具屍體，其中兩具已經化爲白骨，另外兩具還是乾屍狀態。
應該是跟他一樣，進入皇宮後，被攝進到這裏的人。
這個地窟四周，佈置了極爲厲害的禁制。跟不死魔帝布在書院裏的那些禁制還有玄奧。
陳牧最後將目光看向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蛟龍，打斷了它的話，說道，“聽說，你來自無盡霧海。”
蛟龍身上的鱗片陡然亮起，高興地說道，“原來你會說話啊，我還以爲你是啞巴呢。不錯，本大聖就是來自混沌霧海。”
陳牧注意到，它用的是混沌霧海這個詞，說道，“你是在北海被魏朝太祖抓住的，那你應該是來自北海龍宮吧。”
蛟龍目光一凝，巨大的龍頭探了過來，嘖嘖地說道，“你這個人類，實力不怎麼樣，竟然知道龍宮的存在。不錯，本大聖來自北海龍宮，是龍宮的三太子。”
陳牧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古怪，“你不會叫敖丙吧？”
“什麼亂七八糟的，本大聖的名字叫九螭，記住了。”
“四海龍宮的龍族，不是都被鎮壓在龍宮中嗎？你是怎麼跑出來的？”
這一下，九螭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鄭重，頭顱又退了回去，身上的鱗片的光芒變得了淡紅色，看起來極爲炫目。
它的聲音變得低沉，充滿了威嚴，“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何知道龍宮的祕密？”
“前一陣，碰到了一頭東海龍宮來的雷龍——”
九螭突然打斷了他，急切地問，“是母的嗎？”
“……公的。”
“唉！”
九螭嘆了口氣，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哀嘆道，“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同族，爲何是公的？難道這輩子，我都要孤零零一個人？”
陳牧不由笑了，原來這貨是個逗逼啊。
他笑着說道，“你可以找別的妖族啊，東海那邊，母妖還是有不少的。”
九螭陡然瞪大眼珠，對他的話表示震驚，“種族不同，怎麼做夫妻呢？”
這話好有道理。
陳牧想起那頭雷龍對着聶紅衣發|情的的作態，再看這頭蛟龍，簡直是純情得可以。果然，不同的龍種，性格都大不相同。
他換了個話題，“你知道無盡霧海的祕密嗎？”
“你想知道無盡霧海的祕密？”
九螭聽到這個問題，上下打量着他，搖頭道，“不是本大聖看不起你，就憑你的境界，就算你知道了，轉眼也會忘記，就別白費力氣了。”
“四大龍宮，無盡霧海中，原來還隱藏着大祕密啊。”
突然，一個乾澀的聲音響起。
陳牧有些喫驚地轉頭看去，只見角落處的一具乾屍，竟然活了過來，恢復了生機，眼睛也睜了開來。
那人不知從哪裏取出紙筆，就這樣趴在地上，飛快地紙上寫起了字，轉眼間，就寫滿了一頁。
此人赫然是一位元神境，剛纔假死之時，竟然連他都瞞過了。
可是，這人明顯不是半聖。這個他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詐……詐屍？”
旁邊的那頭蛟龍也是驚得瞪大了眼珠，“你怎麼又活過來了？”
那人終於寫完了，拿起寫滿字的紙，吹乾墨跡，轉過頭看着兩人，嘿嘿一笑，說道，“老夫就是來這裏避禍的，又打不過你，只好假死了。”
九螭蛟龍瞪着那人，渾身都在發抖，喃喃地說道，“四百多年了……你整整騙了我四百多年……”
“別激動嘛，大家都是爲了活命，當初你被魏朝太祖所擒，不想死，才被困在這裏。老夫被莫御天追殺，走投無路，只能躲這裏，同是天涯淪落人，多點包容。”
那人說話間，原本乾癟的皮膚又恢復了光澤，重新長出烏黑的頭髮，身上的衣服變得乾淨整潔，看起來，也就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作文士打扮。
陳牧說道，“閣下竟能假死四百多年，醒來後一切如常，這樣的手段實在是了不起。”
要知道，元神境的壽命，也就三百年而已。
這種假死的手段，不但能瞞過他和九螭蛟龍。還能跨過四百多年的時間，真是不一般。
中年文士得意地說道，“厲害吧，這是我從佛門那裏偷學來的，叫涅槃大|法。連莫御天都能瞞過去。我精心挑選，才選中這裏，可以說是天下間最安全的地方——”
“去死吧！”
旁邊的九螭大吼一聲，一張嘴，吐出一道白色的光芒，向中年文士飛去。
“哎喲。”
中年文士大叫一聲，手上拿着一本書擋在身前，只見光芒一閃，這本書竟然將九螭吐出的白光吸了進去。
那本書原本空白的位置，一行行文字出現。
陳牧看到這一幕，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小說家？”
小說家，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修行流派，在書院的藏書中，對這個流派的描述也不多，可以說是相當隱祕，只有在文聖的記載中，提起過，小說家可以創造出一個完整的書中世界，相當神異。
陳牧能感應出，那本書，相當於一個空間的通道，九螭吐出的白光，通過那道空間之門，進了一個類似於書山的祕境中。
這樣的手段，很符合小說家的特性。
“別噴了，別噴了。”
中年文士一臉的心痛，“再噴的話，我就得改背景了。”
九螭蛟龍見自己的吐息被對方一件“神器”所擋，停了下來，眼中更是憤怒，擡起爪子拍過去。
這一拍，卻拍了個空。
中年文士明明站在那裏，卻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是盜門的手段，瞞天過海，可以躲避一切物理傷害。
陳牧曾經碰到過一位盜門宗師，連小李飛刀都失手了，絕對是保命的絕技。
此人居然連盜門的手段都能使用。
中年文士看着手裏的書，欲哭無淚，“完了完了完了，天降霜雪，將世界規則都改了。中途改設定，換主線，這下子，肯定會被讀者給噴死。”
“啊——”
九螭蛟龍見怎麼都打不中他，簡直快要抓狂了，瘋狂地扭動身體，將那條黑色的鎖鏈震得咣噹響。
一時間，各種手段齊出，誓要將那人給殺了。
面對這種無差別的攻擊，陳牧差點遭了魚池之殃。
他大喝一聲，“住手。”
九螭蛟龍身形一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
“不是吧？”
那中年文士正拈着頜下的鬍鬚，看到這一幕，激動得把鬍子都給拔了幾根，眼睛差點凸出來。
他一眼就看出那個年輕人的真實修爲，還沒有到元神境，竟然能束縛住這頭元神上境的九螭蛟龍。
這簡直就是離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