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都瞪她，“我姿勢都擺好了，你現在跟我說不聽了？你是不是來耍着我玩的？”
“瞧你年紀輕輕的，男人又是個老實的，怎麼你就這麼滑頭？”
“話頭是你開的，現在你要想不聽，今天就甭想回去！”
仔細想想，她都嫁到村裏面那麼久了，好像還沒聽過他講故事呢。
“青山媳婦，我告訴你，我肚子裏有一籮筐的故事可以講呢！”
“我年輕那會，是在城裏酒樓當跑腿的，那時裏頭還有說書人，聽到的故事可多了。”
“我幹了幾年，他們說的故事早就已經記得清清的了，現在都成爲我的故事了！”
說到這，老牛頭重重地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後來實在是太亂，他現在也能當個說書人。
說書人雖然也是討生活的，但是怎麼說都是個體面活，可不像他那樣。
在酒樓跑腿那幾年，真的是熬過來的，剛去的時候，一天到頭都喫不上一頓飯。
到後來他才漸漸學精了，每次收盤子時，剩下的菜都會塞進嘴裏。
就這麼餓一頓飽一頓的，好歹是把自己給喂大了。
他這麼一說，林北北頓時就來了興趣，可惜田家福還在家裏等着，她不好呆那麼久。
“大爺，我今天真有事，要不這樣吧，咱們明天都沒事，明天我再過來聽，你看咋樣？”
老牛頭一臉懷疑的看着她，“你說的可是真的，明天過來看？”
林北北重重點頭，“那是肯定的，我還想聽你這一肚子的故事呢，可不敢說假！”
“諒你也不敢說假！”老牛頭哼了一聲，“明天你要是不來，我就上你家堵你去。”
林北北：……
爲了說故事，他還真的是執着呀！
隱隱覺得，她好像幹了一件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肚子裏的故事沒說完之前，她是不是就被纏上了？
“大爺，不過咱可得說好了，我就只有明天才有空，後頭可就不得閒了！”
看他瞪眼，林北北趕緊又接了一句，“往後我要有空，就時不時過來聽您說書！”
老牛頭本來已經想罵人了，可是聽她這麼說，想了想，就點頭了。
要是一下子把人逼急了，她以後不過來了怎麼辦？這一肚子故事往哪說去？
終於可以走，出了門轉過彎，林北北吐了口濁氣。
早知道老牛頭這麼熱情好客，她一開始就不該說那樣的話。
羅秀兒抿着嘴，眉眼之間都是笑。
林北北不經意看了一眼，頓時給了她一個白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牛頭話多了？”
她在這裏活了十幾二十年，這裏的人是怎麼樣的脾性她肯定是知道的。
剛剛竟然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往坑裏跳，她竟然都不開口提醒一下的。
“好你個秀兒，我還以爲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這麼的奸詐，竟然不提醒我！”
羅秀兒攤手，特別的無辜，“我已經提醒了的，我拉了你好幾回！”
林北北皺眉，仔細想了想，“你有拉過我嗎？”
“當然拉過了，我還喊了你幾回呢，你就是沒有反應過來！”
既然已經提醒過了，林北北就沒有再計較，踩着重重的步子回去了。
第二天，林北北真的按照自己說的那樣早早就到了，搬了個小板凳，就等着他講故事。
可是隻有自己一個人，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好像老師在給自己補課一樣。
聽到外面孩子的聲音，她眼珠子轉了轉，出了門嗷一嗓子。
“老牛頭要講故事了，沒有聽過的小孩子，趕緊過來了，晚了就沒位置了！”
一羣半大的孩子，正是愛聽故事的時候，一聽到她喊，就呼啦啦的跑了過來。
這回有聽衆了，老牛頭心裏十分滿意，還拿了一包炒南瓜子出來。
他把南瓜子每個小孩分一小把，瞬間就把他們的心籠絡住了。
“你們都在這裏好好聽講，我看看誰能聽得最久，聽到最後的人還能得一把南瓜子！”
這會兒零食都少，小孩一年到頭也喫不上幾回，現在不僅能聽故事，還有喫的，頓時就樂了。
十幾個小孩排排坐，林北北就在角落裏，老牛頭徹底的把她給忽視了。
比起她，老牛頭更願意和孩子玩。
而且她聽得不太認真，哪像小孩子呀，連瓜子都忘記吃了，真的十分的聚精會神。
坐了一會，林北北偷摸就出去了，幫老牛頭找了這麼多聽衆，他肯定會特別滿意的。
羅秀兒看她這麼快就回來還嚇了一跳，她往外頭看一眼，心裏有些奇怪。
“嫂子，老牛頭什麼沒跟你回來？”
她以爲老牛頭會追着過來，沒想到竟然人影都不見一個。
“我幫他找了十幾個聽衆呢，他當然不會跟我回來了！”
聽她把經過說了，羅秀兒豎起了大拇指，“嫂子，還是你聰明！”
林北北驕傲的擡高腦袋，“那可不，論聰明，就沒有能比得上我的！”
她一點都不謙虛，羅秀兒看了一眼田家福，兩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本已經沒有布了，可是李風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些，現在還能再繼續做十幾條裙子。
忙活了兩天，終於把裙子都弄好，也正好要去城裏，她們都鬆了口氣。
揹着一個大筐，她們三個早早就到了村口，早上太冷又吹着風，凍得直哆嗦。
三個人湊在一起，就好像小雞仔一樣，卷得都看不到頭了。
老牛頭看了一眼，默默的把自己的破被子拉高。
“我說你們三個，怎麼都不長腦子的？這大早上的，也不知道拿條破被子出來！”
林北北被冷風吹得鼻涕都會冒出來，聽到老劉頭的話，翻了個白眼。
“大爺，你怎麼事先不提醒我們？”
“我哪知道你們不曉得帶，都已經去過那麼多回了，就沒有看到別人是怎麼去的？”
林北北：……
她還真的沒有注意，平常去的時候都沒有看，衣服和被子又是黑乎乎的，她壓根就分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