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對着副駕駛座上方的化妝鏡補妝，她描着眉毛，說：“大三下了，學校裏面的事情多，最近跟着老師做課題，抽不開身呀。”
“我們這些普通學生不能和你比，整個大二你都沒上過一節課，門門考試還能及格。世錦賽別說刷十幾塊金牌，你要能刷出三塊世錦賽金牌，我們校長就得保送你讀研啦。要能刷五塊，絕對是碩博連讀那種的，你本科還有兩年，加上碩博連讀最少5年，所以我們學校就能留住你7年。我們學校還有博士後流動站，你30歲之前都有書讀了。”蘇雲笑道。
杜柯也忍不住笑了：“游泳還能遊成博士後？你這腦洞開的。”
“你別以爲我在開玩笑啊杜柯，說不定真有這種可能的，不少冠軍們都在名校拿了個碩士頭銜，我能跟你數出一大串名字。我最近就在做這個課題，《論運動員的新聞價值延伸和市場經濟價值的可拓展性》。”蘇雲頗爲認真的說到，然後滿懷期待的問到：“話說，你要帶我去哪裏嗨？你刷了這麼多金牌，破了辣麼多紀錄，現在挺有錢呢吧。”
“其實……”杜柯吞吞吐吐的說，“我卡里沒多少現錢了，十五塊冠軍賽的金牌拿去金鋪裏賣掉，倒是能買些錢，但我不會這麼做的。今年過完春節，我開始領省隊的工資，其實就領了3月份一個月的工資，三千一百二十八塊五毛，這是我第一個月的薪水，我記得很清楚。我卡里就這三千多了。”
“什麼？”蘇雲好喫驚的，“那去哪裏嗨？三千塊錢嗨個鬼啊！”
“我去，蘇雲你別這麼個表情好不好？三千塊還不夠咱們兩個人嗨？去年這個時候我過19歲生日，連喫飯加K歌，十幾個人一共也沒花到三千。”
“我只是好奇，杜刷子你人氣現在蠻旺的，銀行卡里卻只有三千塊？誰信啊！”
杜柯輕輕拍了拍方向盤，說：“去年迪拜亞錦賽之後，省裏和學校給我發了三十幾萬的獎金，我買了這部車，剩下的錢都和你們一起去**完了。這次冠軍賽我刷的金牌雖多，但畢竟是國內比賽，逼格不夠高，省裏可能會發放點獎金，不過沒這麼快到位。我現在是省體育局註冊的一級運動員，在南粵游泳隊服役，我的日常固定收入就是這一個月三千多點的工資啊。蘇雲你也是二級運動員，體制內的事情你也清楚的。”
蘇雲不說話了，杜柯講的確實是實情。
杜柯讀高中時拿了個田徑二級運動員證書，去年亞錦賽之後，南粵省體育局給杜柯發了個游泳一級運動員證書。
一級、二級運動員證書，由各省體育局測試、評定、頒發證書。運動健將和國際級健將，則由體總評定。
按杜柯現在取得的成績，拿個運動健將證書是沒問題的。體總可能想着等世錦賽結束了，讓杜柯直接申報國際級健將吧，反正也就是三四個月之後的事情，杜柯現在申請運動健將，等流程走完，也得幾個月小半年的時間。
這些二級、一級、健將、國際健將證書有啥用呢？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那就是廢紙一張。就跟英語四六級證書、助理/中級/高級工程師證書類似，用人單位認這張紙纔有用，才能給有證的員工發點津貼。
南粵體育局認杜柯的一級運動員證書，所以杜柯每月能領三千一百二十八塊五毛的工資。南方沿海地區經濟算是發達，在內地一些中小城市，省市隊、體工隊的職業運動員工資更低，平均還不到三千呢，一千多的都有。
除了足球、籃球等極少數職業化的項目，其他大項大多如此，雖說運動隊管喫管住吧，但一個月就拿這麼點錢，運動員們也有所不甘啊。不想些辦法拓展點業務、提高收入，運動員就成低收入羣體了。
“哎。”蘇雲嘆氣道，“想不到你這麼窮，你這個神級敗家子，去年有三十幾萬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存幾萬備用啊！”
“去年嗨皮的時候你也在場，那時你不說，現在說有什麼用……”
“我以爲你要帶姐去什麼高端場所瀟灑，我還想着補個妝、盛裝出席，我丟人沒事啊，不能給你丟人。行了行了，你隨便安排吧，去哪都行。我最近上火不喫辣的，清淡點就好。”
蘇雲搖搖頭：“別去喫自助了，你現在好歹是個紅人，自助餐廳里人多手雜，你要是被認出來了還能安心喫飯嗎？”
“環境好又清靜的地方，我也想去啊。名廚私房菜，天地人三合一尊享格局的用餐環境，那裏絕對沒有人打擾我們，均價5888一位，喫不起。”杜柯也搖搖頭，這時他手機響了，他看看來電號碼，樂了：“嘿，正缺錢呢，送錢的就來了。”
他停車掛P檔，接通來電：“喂，萬總你好。”
來電人是香港的萬總，他說：“杜生回南港沒？不知哪天有空，我們股東想請你喫個飯，聊聊天。”
杜柯：“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萬總：“好的，我等下發個地址你，那我們稍後見。”
掛了電話，過了兩分鐘，杜柯收到萬總的信息：“麓湖路818號，名廚私房菜，天字一號廂房。”
杜柯笑着把手機遞給蘇雲看，“看，困了就有人送枕頭，我最近的氣運很旺啊，財運要來擋也擋不住。最低消費5888一位的名廚私房菜，走起。”說完掛擋踩油門，朝名廚私房菜的方位驅車而去。
這名廚私房菜是個高檔的去處，半會所半餐廳的運營模式，杜柯去年拿到了三十幾萬的獎金，買完車之後，他拉着蘇雲和幾個朋友去那裏用過餐。
不用導航杜柯也知道怎麼去，開車過去得半小時。
路上，杜柯花了幾分鐘時間，跟蘇雲大致介紹了一下這個萬總和萬總所屬的博德公司，說這個香港公司想請他代言某款牙刷產品，之前在中原市他和萬總洽談過一次，今天他們的股東來了，估計要進行更深層次的會談。
“噗嗤。”蘇雲一聽頗爲莞爾，“請杜刷子代言牙刷，這家香港公司好奇葩哦。杜柯，我也要陪同前往嗎？”
杜柯：“是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蘇助理，來都來了，去玩玩唄。”
蘇雲也不拒絕：“那聽從杜總的調遣，敢問他們給你開價幾何？”
杜柯故意延遲了兩秒，然後很牛逼的說到：“500萬。”
“嚇？500萬？籤幾年？”蘇雲很喫驚。
杜柯就是想看蘇雲這種驚呆了的表情，他淡定的道：“三年。”
蘇雲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幾秒之後，她很鄙視的對杜柯說：“你沒見過錢是吧？三年500萬，這種打發要飯的價錢你也跟他們去談？談什麼嘛，調頭調頭，回去喫自助餐啦。”
“……”杜柯很意外，“我還以爲，你剛纔被500萬嚇到了呢，好像你見過很多錢似的？那你說我應該報個什麼價位比較合適？”
蘇雲：“一年一千萬，這是最低價了，而且不要籤很多年，就一年年的籤。你懂的啦，世錦賽之後啊，你有八成的可能會升值。”
杜柯：“喲呵，英雄所見略同，我之前就跟萬總說了，三年三千萬，也就是一年一千萬。咱們就按這個方案去談，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反正找我的又不只他們一家。”
蘇雲想了想說：“杜柯，今天我可以客串你的女助理，但我不可能天天陪你去談生意呀。你現在成名了，日後商業運作什麼的會逐日增多，這上千萬的買賣不是兒戲，不會分分鐘就談完拍板，持續幾輪的商業談判，時間跨度也許會有幾個月，你哪有那麼多時間去對應？所以你是否該考慮一下找個經紀人，或者加入某個經紀公司呢？”
杜柯：“考慮過了，我想自己組建個團隊。”
“別想的太簡單。”蘇雲一口就否定了杜柯idea，“我最近做的課題就是關於運動員市場價值開發的，你要養活一個專業化的運作團隊，你有錢嗎大哥？你有啓動資金嗎？就憑你卡里的三千塊錢？錢只是一方面，還有制度方面的限制，所以啊，這事兒要實操起來可真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