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桌邊,看鐘看累了就轉個頭,枕看着始終正襟危坐、一絲不苟批閱着的姮以汐,她將銀髮用簡單的金色鯊魚夾折盤着,看似隨意卻利落得很。
冰肌玉骨的秀頸上有條鎖骨鏈甚是簡雅,鏈中嵌着小鑽的銀蝶,恰巧就墜在那胸骨上窩間。
剛纔他鼻子撞上這極好看的一字骨時,便就注意到了。
這與鎖骨鏈相稱的銀蝶耳墜,只要姮以汐稍微一動,墜鏈就會溫柔地搖晃着,順帶蝶翼劃過脖與肩的圓弧處,留下斜長的暗影,看得扶修直入迷。
姮以汐的飾品實在太多了,即便風格都是這般楚謖清雅,但扶修每次看又都有所不同。
想到這裏,扶修又掏出小手指,喚一紅蝶在指尖上,按着姮以汐的脣調節着蝶翼的色澤。
總算注意到身旁扶修的各種小動作後,姮以汐將手中的圭筆架在了硯臺上,把幾份文件疊好,整齊地按類別收納在三層文件盤中。
見扶修仍沉迷於玩蝴蝶,便也學着將腦袋枕在手肘上,看着扶修指尖上的蝶。
這泛着血橘色的蝶翼,在幽暗的燈光下,將兩妖的膚色襯得宛如凝脂。
裝潢深褐的寂靜書房裏,只剩鐘擺發出的聲音,如涓流途經百川,匯聚於此。
隔着蝶,清澈的眸子裏是溢出眼底的溫柔,彷彿這閒恬的對視將會一直保持到天明。
“大人,您可算忙完了。”
當扶修話落,幾乎是同時的,兩妖淺淺地微張開了雙脣。
莞笑間,好似朦上了一層歷經滄桑後沉澱下來的色彩。
“這就是你消極怠工,累死我的結果。”姮以汐這略顯無奈又恰到好處的溫和,是她從未流露過的寵溺。
給顆糖就能滿足的扶修,哪經得起姮以汐這般柔情,立馬就得寸進尺地湊近。
奈何,當扶修剛要起身將姮以汐拉過時,再一次被姮以汐乾脆地給扼殺在了搖籃裏,並緩緩道:“你覺得你這半個月懈怠奢靡的表現,夠格嗎?”
“我錯了大人,在下保證下次定能保質保量完成大人佈置的工作!”
扶修急忙認錯,態度誠懇,但估計又是堅決不改。
姮以汐“咔嚓”一聲將檯燈拉滅,習慣性將辦公椅推入桌下,悠然自如地走出書房,不緊不慢道:“不必了,芍白已入住妖殿,此次青丘考察,他深得我意。”
“那狐狸精可比我還消極怠工呢!”扶修立馬就衝到姮以汐旁邊,指着空氣罵道:“而且整日招蜂引蝶、魅惑衆生的,實屬輕薄無行之徒!”
“你說的這都是品行問題,跟辦事得力有何關係?重點是,他可沒你這般屢教不改的厚臉皮。”姮以汐言語犀利,直擊重點。
扶修反駁道:“等下整個妖殿都會被他攪成荒.淫無度的風氣!”
這種時候,姮以汐用了最適偏向性的暗護,道:“背後嚼人舌根的習慣可不好。”
一時間,危機感爆棚的扶修,連忙從姮以汐身後將她環住,並乖巧地將黑金卡遞還到姮以汐手中,低身貼着姮以汐的肩,委屈道:“姮以汐我改,我改還不行嘛。”
如何嫺熟地□□嬉皮閒散的扶修少爺,姮以汐已是遊刃有餘得很了。
推開主臥的門時,姮以汐故意冷聲道了句,“乏了,今夜樓下那沙發便是你的牀。”
扶修隻身抵在門邊開始耍賴。
“再不滾等下只剩院裏的槐樹能睡了。”姮以汐不再搭理扶修地走到梳妝檯前,取下鯊魚夾,銀色長髮柔順地垂至肩後。
待她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扶修已經抱着被子盤腿坐在牀上了,一副雷打不動的架勢。
但姮以汐可不是什麼容易屈服的主兒,只見她雙手交叉於胸前,站在牀邊,冷視着扶修,強硬道:“聽不懂人話呢?”
“我不!”扶修還蹬鼻子上眼地仰起頭,頂嘴道:“這可是我的房子!”
姮以汐也不與其爭辯,心平氣和地緩緩道:“行,明兒我就搬到界主府在妖殿最大的江南別苑去,可比你這兩層的小破樓舒服多了。”
一聽這話,扶修可就坐不住,急忙挪着屁股到牀邊,拉過姮以汐的手,不服氣道:“依在下看來,青丘那鄉下地兒大人肯定每晚都睡不好,還得我這小破樓住得舒服。”
姮以汐搖了搖頭,否定道:“青丘那山明水秀,宜居得很,而且有酒窖,有茶莊,還有溫泉,特別是那用雪狐毛髮織成的被褥,這半個月可別提睡得有多舒坦了。”
扶修噌地一下從牀上站了起來,直接跳下牀將姮以汐橫抱起來,撒潑道:“我不管!老子今晚就是要侍寢!”
姮以汐也不反抗,任由扶修把自己抱到牀上,雙手撐在被子兩側,將她的整個身子束縛住。
姮以汐始終保持着毅然的眼神與扶修抗視着,字裏行間透露着極具威嚴的強硬態度,“你可以試試看。”
如此對抗了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扶修就敗下了陣來。
他只得憋屈地鬆開手,翻了個身混到牀的另一邊,拉開被子,坐着滑了進去,然後死死抓住被角,只敢瞪着天花板,滿臉寫着“最後的掙扎”。
但比起剛纔那聲“老子”,語氣明顯虛了不少,嘟囔着,“反正我今晚就是要睡這……嘛。”
雖然一切都是姮以汐意料之中的事,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並沉聲道:“腳,碰到我了。”
生怕姮以汐再提睡沙發的事,扶修趕忙收腳往另一邊挪了一丟丟丟。
姮以汐:“頭髮。”
扶修乖巧地整了整頭髮,又往邊兒挪了一丟丟。
“衣服。”
扶修委屈地抱怨道:“姮以汐,我都快掉牀下去了。”
“有意見?”
“沒有!”
扶修只好再挪了一丟兒。
“關燈。”
“是!”
經過姮以汐一晚上勞心費神的□□,針對扶修消極怠工的問題,似乎有了那麼一點點點的效果。
一大清早,天都還沒亮,扶修就用他那紅色的琉璃眼,炯炯有神地看着還在夢鄉里的姮以汐,並悄咪咪地挨近,不長記性地掏出手,用指頭輕輕搓了搓姮以汐的小臉蛋兒。
見姮以汐沒啥反應後,扶修開始有些得意忘形地明目張膽起來,直接將腦袋貼近,還想伸手把姮以汐摟到懷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