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寂靜,陰冷和潮溼撲面而來。

    一個滿是腐臭的山洞裏,一盞油燈映出山洞一角,兩個身軀幹癟的老嬤嬤踩着滿地的屍體,她們渾濁的眼珠子盯着綁在柱子上的十歲左右、滿臉污垢的小姑娘,陰險地笑起來了。

    “劉嬤嬤,戟王已戰死沙場,戟王妃殉情,剩下這位德音郡主可是戟王府唯一的主人,皇后命你我早早了結她的性命。”

    聽到龔嬤嬤的話,劉嬤嬤捂着嘴巴笑了起來,一雙晦澀不明的眼睛好似滲毒一般。

    “戟王雖然是吾朝唯一的異姓王,但是他手中可是掌握赤炎皇朝三分之一的兵權,他一死皇上定然要斬草除根,哪怕是小小的丫頭都不能苟活於世,這是皇后在皇上面前立功的絕好時機,你我絕不能搞砸了。”

    劉嬤嬤冷嗤一聲:“那是自然,這小丫頭片子她父王最信任的攝政王也死在戰場上,現在就葬在旁側的皇陵裏。她能在這裏和那位煞星一起上路,估計投胎都不得安生,咯咯咯……”

    一個月之前,敵軍來犯,皇帝派自己的親九皇叔攝政王和義皇叔戟王爺出戰。

    結果這一去,兩位手握赤炎皇朝大部分兵權的王爺都戰死沙場。

    世人皆說是敵軍狡猾,設下埋伏。但是這其中骯髒,也只有少數人能看清了。

    “不必多說了,趕緊送她上路。”龔嬤嬤從伸手拿出一段白綾,擺弄了一番就準備朝元德音走過去。

    可是,她們都不知道的是,在她們說話的時候,元德音已經偷偷睜開眼睛,嬌小的身軀上雖然衣服破爛不堪,臉上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是一雙明亮的眼眸卻璀璨如星。

    她聽到她們說起她的父王和母妃,她的小身軀在抖着,眼睛裏也蓄滿眼淚,她死死咬住牙齒,纔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不能死,她要給父王報仇。

    小德音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小嘴巴狠狠抿成一個弧度。

    突然,她傷痕累累的小手從繩索當中掙脫出來。

    兩個嬤嬤才邁腿往這邊走過來,結果就見到元德音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從她們面前跑開。

    “這小賤蹄子居然解開繩子了,快抓住她!”劉嬤嬤尖着聲音叫起來,如同厲鬼在叫魂一般。

    元德音滿臉淚水,她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到處亂竄,因爲周圍都很暗,她跌倒了好幾次,手被石頭劃破,手掌心全是碎石頭,鮮血淋漓。

    但是身後的兩個老嬤嬤就像是鬼魂一樣,窮追不捨。

    雖然她們已經上了年紀,但是手長腳長的,總歸是比元德音跑得快的。

    才那麼一會兒,她們枯瘦如柴的手就要碰到她的頭髮,她還聽到她們咬牙切齒的咒罵聲:“小賤蹄子,等本嬤嬤抓到你,一定要把你的肉給鈍下來喂亂葬崗的野狗。”

    不,她不要!

    元德音瑟瑟發抖地搖頭,她的前面是一堵石壁,兩個老嬤嬤都以爲她無路可走了。

    可誰知道,她居然艱難地爬起來,然後從石壁下方的一個小洞裏鑽下去。

    洞穴太小,只容得她爬進去,兩個老嬤嬤在後面氣急敗壞。

    穿過長長的石壁,她終於爬出來了,見到了光亮。

    在她的眼前,是一個偌大的洞穴,四方鑲嵌着夜明珠,讓這個洞穴明亮如白日。

    洞穴中間,立着一口漆黑鑲嵌着金邊的大棺材。

    旁邊還有一排白蠟燭在燃燒着,滲人的火光在搖曳着。

    一股陰森的冷意從四肢爬入元德音的小身軀裏,她的小臉煞白無色。

    難道這裏面躺着的那位,就是那兩個惡毒嬤嬤所說的攝政王大人嗎?

    父王爲了保護她和母妃,在母妃懷孕的時候就安置母妃去莊子裏,她和母妃是今年纔回王府,自然也沒有見過這位攝政王。

    只是她常聽母妃說,攝政王和父王關係極好,猶如親兄弟一般,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纔不像別人說的那麼孤冷無情呢!

    這樣想着,元德音不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心裏很難受、很壓抑。

    攝政王和父王一樣,都死了。

    她咬着下脣,晶瑩的眼淚一顆一顆地從小臉上滑落下來。

    她一腳高一腳低地往棺材挪去,然後一屁股坐在棺材邊,默默地擦着眼淚。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她眼睛都腫了,她才從身上拿出一塊沾着血跡的桂花糕。

    她舔了舔乾裂的脣瓣,費勁地嚥了一下口水。

    這是母妃給她做的桂花糕,她一直藏在身上,捨不得喫。

    “德音沒有父王,也沒有母妃了……”她擦着眼淚,聲音都是沙啞哽咽的。

    她捧着桂花糕,扭頭看着棺材的一側,然後帶着哭腔喃喃:“攝政王哥哥,這是德音最後一塊桂花糕了,德音給你,這樣你在下面就不會肚子餓了……”

    一邊說着,她一邊閉上紅腫的眼睛,髒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捧着用油紙包着的完好桂花糕,放在棺材的一側。

    結果,強烈的震動聲響起,在她身邊的棺材居然四分五裂地震裂開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