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宛對藥理是一竅不通,她沒有聽過這些藥名,她扭頭,睨了蓮姑姑一眼,語氣晦澀地開口:“記下這些藥名,去太醫院讓幾位太醫看看這單子再取藥來煎。”
她這話,分明就是不相信元德音。
但是元德瀅始終挺直胸膛,哪怕華蘇墨和蒼靈心裏着急,她沒有亂陣腳。
“本宮若是沒有記錯,這是你第一次進宮吧,那你可要留在宮裏好好玩一番。”安宛不輕不重地敲着桌子,也在敲打着元德音。
她這是在臉沒有徹底好之前,要把人給扣押下來了。
元德音小姑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小臉都要囧成包子臉了,她就知道,入宮容易出宮難。
也不知道九皇叔身體如何了……
想他。
一個時辰過去了,安宛就坐在那裏,不慌不忙地品着茶,時不時拿幽幽的眼神睨了元德音和華蘇墨一眼。
盯得華蘇墨坐立不安,就像是被毒蛇給盯上了一樣。
他其實很想問問小郡主爲何要給出那樣的藥方,那方子,他作爲懂藥理的人一聽,就已經心生不適了。
但是皇后一直在盯着,他也不好開口問,只能是祈禱太醫院的太醫不要對着方子提出質疑纔好。
此時,蓮姑姑帶着兩個婢女端着兩碗渾濁不清的中藥走進來。
隔着距離,一股怪異的臭味四處散開。
元德音蹭了蹭鼻子,她和華蘇墨兩人都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熬製而成的,所以他們都趕緊憋氣,甚至不敢看那碗藥。
“蓮姑姑,太醫如何說的?”安宛快速站起來,她的眼神盯着那兩碗藥,神色裏既有懷疑,也有期待。
“回稟皇后娘娘,太醫倒是沒說這單子有問題,只是不確定到底能不能解毒,太醫院也能找到那幾味藥,就是……”蓮姑姑語氣突然猶豫起來了。
蓮姑姑今年三十有幾,因爲沉穩,才被母親送進宮來伺候她,安宛一直都很信任她,但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露出如此爲難糾結的神色。
“就是如何?”安宛的語氣又犀利了幾分。
“就是這幾味中藥,很是怪異。因爲它們的原身分別是兔子、麻雀、鴿子、蝙蝠、鼯鼠、蠶、雞和白馬的糞便曬乾來入藥。”蓮姑姑臉色彆扭地把話給說完。
這藥是她親自煎的,她現在也是反胃到不行。
“什麼?”安宛單是聽到蓮姑姑的話,她就腦袋一陣暈眩。
“元德音,你該死,居然敢糊弄本宮。”安宛擡手,指着元德音,一張臉陰狠得可怕。
華蘇墨心一顫,這次麻煩了。
他就想跪下幫元德音求情。
結果元德音攔住了他,她走到前面,嘆了一口氣,語氣頗爲認真地說:“皇后娘娘,是您想要解藥的,現在解藥配出來了,您爲何又不滿意了?”
“你那是解藥嗎?你分明就是想害本宮。”安宛眼睛猩紅,就像是要喫人一般。
對上元德音的眼神,還有聽到她的話,安宛眼裏的猩紅退去。
蓮姑姑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說:“皇后娘娘,元德音就是一個孤女,她現在只有郡主這個身份傍身了,她都能拿這個身份來起誓,這藥單子應該不假。而且太醫說了,他雖不能確定這單子是否有效,但是這其中幾味藥都是解毒的佳品。”
“本宮絕不喝這骯髒污濁之藥。”安宛瞪了連姑姑一眼,眼神怨怒。
她可是皇后娘娘,這個皇朝裏最尊貴的女人,若是傳出去她喝過這樣的藥,她的威嚴和名聲何在!
“娘娘,現如今,最重要的是治好您的臉,皇上已經多日沒來你宮中,他昨夜還寵幸了一個面容姣好的宮女,娘娘,您等不起,太子也等不起啊!”
蓮姑姑的每一個字都敲在安宛的心上,讓她手指蜷縮成拳頭,指甲又硬生生掰斷了半根,而她還渾然不覺。
“本宮喝!”她幾乎是從牙齒裏擠出這三個字。
“元德音,若是這藥治不好本宮的臉,本宮就剝奪你德音郡主的封號,把你貶爲庶人。”安宛不甘心地召喚宮女把藥給接上來的同時,還不忘記警告元德音一番。
元德音乖巧一笑:“皇后娘娘,德音遵命。”
但是在轉身之後,她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沒有戟王府的德音郡主之位,我還是攝政王府的郡主嘛。”
九皇叔可說過了,她是攝政王府唯一的郡主呢!
元瀅兒看着這一幕,她眸色一亮,趕緊站出來:“皇后娘娘,您是千金之軀,怎能隨意用藥呢?這不是有兩碗藥嗎,妹妹她既然這麼篤定藥方沒問題,爲何不讓她先試藥?”
這話說完,元德音的包子臉瞬間漲成豬肝色。
元瀅兒真的是無時無刻在想着要如何害她。
聽到元瀅兒的話,安宛冷笑一聲:“沒錯,元德音,你給本宮試藥,這是您的榮幸。”
還榮幸?本郡主纔不要!元德音拉垮着一張臉,眉目裏有幾分絕望。
蒼靈和華蘇墨心裏着急,都想站出來替她喝。
不過,某位小郡主可不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在她的餘光掃到元瀅兒那得意的神色之後,她就來氣了。
鬥志從心中升起,她迅速露出一個激動的笑臉來:“皇后娘娘,您怎麼知道德音需要這碗藥的?”
也不等皇后開口,她嘆了一口氣感慨:“德音自小身子不好,母妃找了好多方子都調理不好。前些日子,玉神醫讓我多喝望月砂和白丁香熬的藥,奈何這兩味藥在民間的醫館難尋,我還以爲我這身子骨沒有辦法調理了呢。沒想到今日您還給德音如此恩典,德音和泉下有知的父王母妃都會感謝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