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手札,也沒有在其他地方說到歸離的解藥啊……”玉笙蕭皺眉,神情依舊凝重。

    “德音在看那手札的時候,一直有一個疑問沒有說出來。”小姑娘又用自己軟軟的聲音開口。

    玉笙蕭這個時候趕緊把手札給拿出來。

    君彧接過去,然後在元德音把手札給翻開。

    元德音指着其中一頁上面的內容,說:“玉神醫,難道你以前都沒有發現這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不對勁的?”

    “對,就是不對勁。你看這個方子。這是治療肝熱的方子,正常的醫者在寫手札的時候,會直接把方子的藥材都給列出來,免得後人混淆,但是蒲塵顯然不是這樣的。”元德音搖了搖頭。

    她的話,成功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那方子上面。

    但是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麼貓膩來。

    “金銀花和連翹具有同樣的功效,如果是清熱解毒,用一樣便可,但是蒲塵前輩卻把它們都給列入其中了。而且,這個單子還有其餘的十幾種藥材,用以入藥已經是絕佳的,這兩樣加進去,反倒有種畫蛇添足的感覺了。”

    “還有這個,你看看柴胡和升麻,它們的功效也是相似的。”

    “再看這個,石膏和知母……”

    元德音一口氣,把好幾個方子出現這種情況的都給說出來了。

    玉笙蕭臉色也變了。

    他在看這個手札的時候,也是有這個感覺。

    總覺得,在某些方子裏面,先祖他寫了一兩個不該存在的藥材。

    而且這些藥材,還是常見的藥材。

    他當時猜測,先祖不會是犯低級錯誤的人,他這樣寫,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所以就不去深究這個問題了。

    現在被小德音這樣點出來,他都開始嗅到一絲絲貓膩的味道了。

    “也許,蒲塵前輩之所以會自刎而死,不僅是因爲他想去陪他夫人,還因爲羞愧。”君彧忽然開口,微冷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情緒。

    羞愧?

    “是因爲他在他夫人死的時候沒有找到解藥嗎?”允陌開口問。

    君彧冷漠搖頭,“不,也許是因爲,他明明能救他的夫人,但是他當時卻不知道,救人的方法是那般簡單。”

    君彧的話,彷彿一瞬間把衆人給點醒一樣。

    小姑娘託着自己發燙的小臉認真點了點頭,“德音也是和九皇叔是同樣的想法。你們看,那十個方子裏面的藥材,都極爲難尋,若不是因爲玉神醫走走南闖北多年,搜尋不少,還隨身帶着,估計都沒有辦法湊齊。蒲塵前輩當年只怕是想到歸離那麼可了,所以一定要用最難尋的藥材才能找到解藥,但是誰知道,試藥試到最後,才發現,原來解藥就是最常見的草藥。”

    “所以,這本手札其他藥方子裏多出來的草藥,很有可能就是歸離的解藥?”無依好似有些明白了。

    “這個可能性很大,若不然,蒲塵前輩不會那麼大費周章在把寫上這些不相關的草藥在自己唯一流傳下來的手札裏。”元德音語氣認真地說。

    “他爲何要多此一舉,直接把解藥給寫出來不就行了嗎!”允陌雙手抱臂,一副很生氣的模樣,他難以贊同這種做法。

    君彧冷漠地掃了一眼允陌,然後沉聲說:“蒲塵前輩連自己生活了那麼多年的神醫谷都能毀了,只怕他都不想讓自己的心血在這個世上留存下來,只是,作爲一個醫者,他內心還是留着幾分複雜情緒的。”

    “所以,他既把錯誤的方子給寫出來,又把正確的方子通過其他隱晦的方式給記錄下來,是想讓後人有尋找到真正解藥的機會!”玉笙蕭徹底恍然大悟。

    從蒲塵前輩當時經歷的事情來看,他能做出這樣的舉措,也一點都不奇怪。

    “本神醫明白了!”玉笙蕭鄭重點了點頭,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他快速吧手札給拿回來。

    “小德音,你再撐半個時辰,本神醫一定會把解藥給弄出來的。”玉神醫語氣堅定地說道。

    說完,他就拿着手札快步走出去。

    這本手札他都快翻爛了,沒有想到,今日還要用這種方式來重新認識他。

    ……

    所有人的心都是在懸着的。

    說到底,這只是他們的一個猜測,若是這個辦法都不行的話,那德音郡主她……

    無依全程都在攥着手指,手掌心裏全是冷汗。

    元德音看到大家都這麼緊張,尤其是九皇叔,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臉全是緊繃着,估計打戰都沒有這麼緊張。

    她語氣故作輕鬆地說:“你們不要緊張嘛,我們要相信玉神醫,他一定能從那手札那裏找到解藥的。”

    她說完之後,不小心猛得咳嗽了幾聲,咳到她五臟六腑都是疼痛不已的。

    原本是想安慰他們的,但是現在看來,大家好似更加擔心了。

    元德音聳拉着腦袋,一副很抱歉的樣子。

    允陌實在是看不得平日裏活蹦亂跳的她此時這個孱弱的模樣,他咬了咬牙,很大聲說:“小不點,你得給本王撐住了,你以後還得跟本王去西域的呢。”

    “誰要跟你去西域了?”元德音聽到允陌這話,她就很不贊同地反駁了,她瞪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眸在看着他。

    “你都拿了本王的手鍊了,那你……”允陌語氣也有些急了。

    他就像說她都把他從小到大戴着的項鍊給接過去了,那她得跟他回西域。

    母妃說過了,那手鍊只有他未來王妃纔可以戴的。

    但是允陌的話都沒有能說完,君彧就冷漠地開口把他的話給打斷,“音兒身體不適,不便多說話。”

    君彧都開口了,允陌只有先把嘴巴給閉上了。

    但是他還不忘記在心裏嘀咕:等小不點的毒解了,還有大王兄被打敗了,他一定會偷偷把她給拐回西域的。

    到時候,君彧即使着急也沒有任何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玉笙蕭端着一碗藥,快速走進來。

    因爲着急,他的腳還被門檻給絆了一下,險些就要撲倒。

    但是在最後關頭,他死死地護着手裏的那碗藥。

    “把藥給本王吧。”君彧站起來,接過那碗藥。

    看着九皇叔端着的藥,元德音吞了一下口水,好似有些惶恐的樣子。

    這碗藥沒有劇毒的草藥,所以即使不是真的解藥,她喝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而且,要是這真的是解藥的話,那大家就不會爲她擔心了。

    這樣一想,元德音很快就有了喝藥的勇氣。

    但是當她把腦袋給湊過去,想要一口把藥給喝完的時候,九皇叔卻擡起另外一邊手。

    “先喫這個,就不苦了。”君彧攤開手掌,手掌心裏有幾塊蜜餞。

    “九皇叔,你爲何會有這個?”小姑娘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郡主,王爺一直都在身上備着蜜餞。”向來少話的無影,這個時候竟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一直都備着嗎?

    “九皇叔,你爲什麼要一直備着蜜餞呀?”小姑娘扭頭,繼續好奇地問。

    “本王記得你說過,你喝藥的時候,你母妃都會給你備着蜜餞……”

    既然你母妃不在了,那備蜜餞的事情,本王親自來。

    君彧的話,讓元德音的眼睛紅了紅。

    她乖乖把蜜餞給吃了,然後把藥給喝光,果然,沒有那麼苦了。

    喝完之後,一陣睏意襲來,她就靠在九皇叔的懷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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