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坐着兩個人,皆穿着棕白色系的衣服,申屠東流上前稟報。
背對着亭外的那人在聽完後,冷笑一聲:“真是什麼人找個藉口都能來找你。”
皇甫笑禪仍是溫聲道:“不能錯過真正有需要的人。”
“隨便你。”皇甫霜刃起身就走,視線掃向站在小徑旁的風鳴意,一掠即收。
風鳴意對他笑了笑,側身給人讓路。
當風鳴意再擡頭看向皇甫笑禪時,恰恰好對上那氤氳着霧氣的雙眼,也不知這位殘林之主看了多久。
風鳴意擡步上前。
知道兩人要聊事情,申屠東流倒上茶水後便離開了。
“觀姑娘行止,非是腦識有缺之人,是尋吾有事?”皇甫霜刃問道。
風鳴意解下所負之劍,奉於人前:“是,晚輩乃是弦中君的弟子,風鳴意。今日叨擾乃是爲了師尊。”
熟悉的翡色長劍,梧桐紋路略顯暗淡,不復往日光華,劍柄上墜着一條嶄新的金色流蘇。
皇甫霜刃下意識往自家兄長離開的地方看了一眼,伸手拂過劍身。
“未曾聽說過好友有弟子,但既然儒風在你手上,此事也假不了。落座細說吧。”
風鳴意倒也沒編得很離譜,只說自己是弦中君意外收下的徒弟,因劍術不精,一直在山上磨鍊劍法,儒風感知到師尊有難,但魔界難赴,便尋到了她。
皇甫笑禪品出一絲不對來:“風姑娘是如何知道殘林的?”
剛出爐的瞎話還沒遍地那麼全面,一下把風鳴意問住了,她牽強道:“是……屈世途前輩說的。”
皇甫笑禪有意逗她,拖長了尾音:“哦~姑娘琉璃仙境也去過了。”
風鳴意捂臉:“笑禪,好笑禪,別問了,已經漏洞百出了。”
“你不是有意想瞞。”所以他才能一下發現不對勁來。
風鳴意飲下一口茶:“跟朋友報個平安而已,又不是和誰設局鬥智。”
皇甫笑禪輕聲道:“安全回來就好。”
“可以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風鳴意:“我也不知道,其實我記憶有缺,很多記憶銜接不上,我只記得與素還真約好同行異度魔界的那日,和一線生步好局,正好藉着此刻我人不在中原,一線生散出我的死訊,但真正前往魔界那天的記憶,我沒有。”
皇甫笑禪皺眉:“爲何會如此?”
風鳴意擡手撩了撩袖子:“你如今所見的我,其實是部分魂識藉助儒風所凝,原先的身體應該在異度魔界。”
風鳴意神情凝重:“笑禪,如果你見到她,千萬不要相信她。”
皇甫笑禪愣了一下:“那同樣是你。”
風鳴意搖頭:“我沒有那部分記憶,就意味着她可能也沒有我這部分記憶,她就是危險的。”
皇甫笑禪道:“吾知道了。”
風鳴意繼續道:“甫逃出魔界,我受傷不輕,勉強借儒風凝出軀體,幸得一位先生搭救,療養數日才得以出行。”
她雖然把自己死裏逃生的事情一帶而過,皇甫霜刃仍是聽出了其中艱難:“辛苦你了。”
被人關心風鳴意有些不知所措,磕磕絆絆啊嗯了幾聲,轉移話題道:“對了,少艾呢?”
皇甫笑禪:“藥師倒是坐得住,什麼消息都沒有。”
風鳴意心提了起來:“少艾要瘋起來就是這麼無聲無息的。”
皇甫笑禪寬慰她:“藥師應知道分寸。”
風鳴意嘆息道:“希望如此。”
皇甫笑禪也飲了口茶:“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風鳴意:“我想知道缺失的那部分記憶。”
她沒有用找回,而是知道,看來分開魂識重新歸爲一體這事不太容易。
皇甫笑禪:“需要幫忙儘管說。”
風鳴意沒有拒絕:“我會的,但這事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我近期要在南武林買房,名爲雪泥小築,要找我可以去那。”
朋友的事情知曉大概,風鳴意又起如今檯面上的消息。
殘林雖然已經不問世事,但於江湖上的事情還是有所瞭解,血月已除,留下的血海,要使用水掀三千丈、浪卷百里波這套特殊的武功才能毀去,淚陽尚待解決,據說欲破淚陽,需要先破三星對應的三地,紫宮世家、天荒不老城和風水禁地,主事的一頁書、一步蓮華和六絃之首已經在爲此事奔走了。
來此的目的達成,風鳴意打算走了。
“你的消息,要告知兄長嗎?”
風鳴意想了想剛剛見到霜刃的場景,故意道:“跟他說!他剛剛還瞧不上我,讓他後悔去吧。”
皇甫笑禪跟着笑了兩聲,正想要爲霜刃之事道謝,卻見風鳴意先他一步走了出去,向他揮手。
一切盡在不言中。
申屠東流回到林主身旁,看着風鳴意離開的身影,問道:“林主,她是?”
皇甫笑禪連日來藏於眼底的擔憂散去,話音極爲珍重:“吾之摯友。”